:“谁让你吹音符来,吹个曲子。”
我又吹了个“向前,向前。”
“往下吹——”
我吹了半天也没吹出第三句来。
“得啦,你别跟着混了。”团长把我的号收回去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感到自己什么也不行。干道具,灯笼没点着;吹号,一个完整的曲子也吹不出来;抓“大仙”,不但挨了批评把qiāng还给收回去了;到哈尔滨去学习,要不是躲在老大爷的土房里,我也死在那个小村了。我灰溜溜的,带着失望情绪回到分队。
分队长看我发蔫,耷拉着脑袋,问我:“怎么啦?闹什么情绪?”我没有说话,进屋一头扎在炕上的背包上。分队长进来摸摸我的头问我:“怎么回事?”
“我觉得我是个废物,一个曲子也不会吹,团长把号收去了。”
分队长笑了:“怎么能说是废物,你主要是不专心,干什么都从兴趣出发。要干就干好,要学就学会,不能凭兴趣,不能一知半解。”我言不由衷地说:“对对。”
14
记得是1948年4月中旬,我们文工团的一个同志,调到乔小雨她们师里去。在出发的前两天,对我说:“你给乔小雨写封信,我给你带去。”
“好!”我特别高兴。
这封信我可下了大工夫了,光开头“小雨,你好!”就撕了三张纸,总看着字写得不顺眼。平时给团部抄写材料的都是我,说我的字写得好,可是到这时候怎么就不行了呢?左撕一张纸右撕一纸,利用饭前、饭后、晚上,百八十个字,整整写了两天。内容是互相鼓励,我提议和小雨竞赛,看谁先立功。信写好了,送团部审查,我到团部看协理员不在,把信jiāo给田副团长了。田副团长说:“放下吧,我们看看再说。”我本想说人家明天就走啦,没敢说。
第二天走的人来找我要信:“信写好了吗?”
“写好啦,在团部审查呢。”
“快去取,我这就走啦。”
我跑到团部问:“田副团长,我的信审查了没有?”
“我们看了,你的信有问题,不能让人带走。”
我顿时就僵在那里,田副团长再没有看我,我差点哭了。我想问他:信有什么问题?没有敢问,转头跑出来了。
田副团长是农民出身的干部,学过“人之初,xìng本善”。1938年参军后,在部队提高了文化,调到文工团任副团长。田副团长给人们的印象是:只有他对党忠诚,对革命事业一丝不苟,对其他同志总是带着怀疑的目光,把任何问题都拉到政治原则上。所以,团员们对他是敬而远之,有些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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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8月,我从军文工团调到军政治部宣传部,任见习宣传干事,那时我15岁。在我离开文工团时,见田副团长从田间小路走来,我不怕他了,解开裤子冲着他撒了泡尿。好像这泡尿把我对他的愤恨,都发泄出来了。
田副团长问我:“你怎么冲着人撒尿?”
“你又不是老娘们,还怕看jī bā?”
田副团长瞪了我一眼。
宣传部长徐韵给了我一支“狗牌”撸子,我特别高兴。我喜欢qiāng,自从抓“大仙”后团长把我的三号驳壳qiāng收去后,我一直想有支qiāng。我带着“狗牌”撸子参加了辽沈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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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调到北宁线上,攻克锦州的战斗还没有打响。我遇见社会部的碧云局长,她特别喜欢我,把我带到她住的房子里,给我拿出美国饼干和黑乎乎的糖,她说是巧克力。我咬一口,咧着嘴摇摇头说:“有一股糊巴味。”
碧云局长笑了笑,她给我讲了一段有关部队调动到北宁前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