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马车回潇湘院,只要马车主人出面做个证,说出事情经过,王姨有把握,三天之内让庞修群名誉扫地,放过砸了她饭碗的人,以后她如何在江宁立足,偏偏袁绒蓉不肯连累他人,死不松口,任由谣言四起,一发不可收拾,潇湘院沦为笑柄,生意一落千丈。
这些日子,她天天数落袁绒蓉,软硬兼施要她说出救她的人,就是撬不开袁绒蓉的嘴,眼见情况越演越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举起手想要赏袁绒蓉一巴掌。
「仁兄此言差矣,钦慕一个女子是因为她的才情内涵,而非外在和身份,花魁之所以备受爱戴,无非是容貌绝佳之外,又有不凡的谈吐c技艺,有别于那些言之无物的庸脂俗粉,故你我方愿不惜代价,博佳人一笑,为护红颜c冲冠一怒,仁兄若真是惜花客,便不该开口残花闭口败柳,不雅c不美。」
唐寅洋洋洒洒的慷慨陈词,令王姨停下了手,她千盼万盼,还到庙里烧了香,求了佛祖,求上苍赐个有才学的人为袁绒蓉说几句公道话,老天开眼,终于让她等到。
「待会儿我会把这位公子请上楼,不管他长得圆的扁的,俊的丑的,妳给我好生款待,别被供惯了,真以为自己是观世音菩萨了。」
王姨把唐寅当作救星,要用他一举挽回袁绒蓉的声誉,袁绒蓉活了,潇湘院也活了。
袁绒蓉点头答应,想要扳回局面,她得好好捉住这次机会,于是仔细倾耳聆听,感觉声音有点耳熟,却又不敢确定与这人是否熟识。
「在下初来乍到,听说想要求见袁姑娘,得劳烦贵院引见,不然便得提诗一首?」
唐寅把秀才当作空气,径自向龟奴请教。
维护潇湘院在前,龟奴看唐寅那是一个顺眼,收起平日的势利,恭恭敬敬对他说:「正是如此,公子请稍待,小的这就去请咱院里的王妈妈来,像公子这般的人才,花魁娘子一准肯见,」
龟奴人微言轻,却也看得懂情势好坏,换做平时,唐寅没拿出千百贯钱,想都别想见袁绒蓉一面。
说得好听是引见,实则有钱才得见,唐寅来对了时机,袁绒蓉正愁没场子登台亮相,龟奴和王姨想到一块,准备拿唐寅当枪使。
「在下区区一个无名小卒,既无功名c亦不富贵,引见岂不贻笑大方。」
唐寅谢绝龟奴的好意,吩咐华掌柜打赏,华掌柜熟门熟路将一把大钱塞在龟奴手中。
赏钱不多也不少,龟奴却没有半点领赏的喜悦,深怕唐寅知难而退,说了几句话就走。
「唐公子」
天赐良机就要错过,龟奴僵住说不出话。
「却又想一见袁姑娘的芳颜,只好忝着脸皮题诗半首,劳烦转交给袁姑娘,若蒙她不弃,在下再亲自续完全诗,一谢红颜青睐。」
唐寅打定主意要帮袁绒蓉挣个脸面,当然选择最招摇的一种,以诗文震人心。
天掉下来的馅饼,龟奴喜而忘形,连连称是,将赏钱随便往袖袋一塞,屁颠屁颠去准备纸墨,整间潇湘院的人全被唐寅吸引,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跑来巴结眼见要过气的花魁,还要写诗一首。
光顾过六如居,认识华掌柜的人,看见他随侍在这位年轻人左右,不免猜想莫非是桃花庵主亲临?
桃花庵歌传遍各大青楼c茶馆酒肆,人人引颈期待桃花庵主的新作,原以为在小金灵推波助澜下,桃花庵主会与小金灵春风一度后,选在招香楼发表诗词,没想到竟是在潇湘院现身。
酒客们交头接耳谈论,一个传一个,举凡听过桃花庵歌的人,望向唐寅的目光全直了。
于是乎,当唐寅提笔写诗时,酒客纷纷围了上来,争看唐寅的诗稿,这一看眼瞬成痴。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