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半左右。我扒开裂缝,看到蚕茧半透明的汁液中浸泡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我大喜,叫道:“同志,我来救你了!”
我把手从裂缝中深入,浸到汁液里,抓住里面人影的一只胳膊,拉了出来,正要大笑几声,定睛细看,眼前我抓住的那只胳膊,黑糊糊的,表皮溃烂,好像涂了一层粘稠的蜂蜜,当下大惊失色,慌得正要脱身而逃,那只胳膊手掌陡然反转,牢牢拉住我的手臂。
其实我因为受到惊吓,本能的反应就是向后退却,不料却叫这只胳膊抓住。我力气奇大无比,当下硬生生地把那个人影整个儿从蚕茧里面拖出来,可是裂缝太小,一时只能拖出半个身子,另外半个身子就卡在里面。
我对着这只溃烂的胳膊主人,只觉得恶心之极。这个人勉强算是拥有人的基本轮廓,但是浑身上下都被一层黏乎乎犹如蜂蜜的蜡色物质包裹,发出奇怪的味道。简直就是一个人掉进了烂泥塘里,身上都蘸满烂泥一样。我突然记起来,之前在西夏古堡里,我就看见过蜜尸,而眼前则是一个活生生的蜜人。
“救救我!”
蜜人发出yīn阳怪气的声音。
我不禁一震,他莫非真是我的同僚,受到了怪物的残忍对待,以至于变成了这般德行。看样子也活不成了,不如我给他一个痛快。我握住匕首,转眼那蜜人又吼道:“你们这群食物,只是夺取了你脑子的记忆,不料还yīn魂不散……”
我又是一愣,他在胡说什么呢?夺取脑子记忆……食脑?我把目光瞟向地上躺着的几具鹿身鸟喙兽的尸身,见它们的尖尖鸟喙上都残余红的白的鲜血脑浆痕迹,也就是说它们都吸食过人脑。
我的心冷静了下来,联系前后,稍微一推断即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开始我就奇怪,为什么鹿身鸟喙兽要吸食人脑,须知若是吃食,人脑并非最有营养的部位。雷颂贤之前说过,倘若夺取一个人的记忆,最佳的办法就是吃掉对方的脑子,用朊病dú间接转换吸收脑组织记忆细胞,从而获得该人的记忆。而鹿身鸟喙兽的主要工作就是吸食人脑,夺取记忆。
但是鹿身鸟喙兽本身却并不需要这些记忆,它只是一样工具,真正控制它的则是在其体内那小小的类人胚胎。获得人脑之后,鹿身鸟喙兽就兔死狗烹,毫无用处,类人胚胎立即破身而出,不知道怎么地钻进这种大大的蚕茧内,继续如昆虫一样多次变态发育,并同时吸收消化人脑记忆。
我不清楚为何他们用如此复杂的手段吸收人脑,消化人类的记忆似乎并不容易,残存的记忆甚至会在他们本身上反应出来。之前这个蜜人对我的呼叫,其实是那个被吸走脑子的同僚残存意识在反抗,然而毫无抵抗能力。
正在我苦苦思索问题而发愣的时候,那蜜人陡然又伸出一只胳膊,牢牢抱住我的那只手,极力想从蚕茧中钻出来。蜜人的表皮冰凉、黏滑,上面布满了一块块突起的腐烂肌肤,触手极不叫人舒服,仿佛抚摸着一只癞蛤蟆。我立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盯住那张黑乎乎、散发蜂蜡一样不爽快气味的面颊,依稀之间,就觉得就是硫酸池里钻出来的怪物,要将我拖进去,大骇之下,忽然挥动匕首。
我原本的匕首老早丢失了,此刻使用的是萝卜丝的美军伞兵匕首。美国货果然不赖,寒光闪动,血光乍现,那两只腐败如莲藕的胳膊顿时掉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如水龙头一样狂喷不已。蜜人痛得放声狂叫,我恶向胆边生,手起刀落,活生生地将其喉管割断。生命的血液大量涌出,蜜人只是嘟哝了几下就不吭声,软软地挂在蚕茧裂缝口,已经毙命了。
做完这一切,我仿佛一下子跑了十公里,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子上,偶然才抬起头,盯着被我杀死的蜜人。这蜜人无论两只胳膊还是喉管,创口都极大,身上的血液大半被放干,尸体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