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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谢未阳的感情。

    西西说,你注定不是一个肯简单活着的女孩。

    这时我的父亲老谢走了过来,他跟西西打了声招呼,我注意到老谢看西西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很柔软。我疑心在我没来白露酒吧的时候,我父亲对独自坐在角落里喝酒抽烟的西西已经注意很久了。我毕竟不太常来我父亲的酒吧。

    在谈什么?老谢问。我不知道他想问的是谁,他含笑地看着西西,似乎我才是个外人。

    在谈你呗,谈你有多少个情人,我说。

    谢小白说话一向都是这样,我们之间很随便。我父亲谢未阳似乎觉得我在西西面前有些不太给他面子,他这样跟西西解释,我觉得挺可笑的。

    我没有冤枉老谢,他的确有很多情人。我母亲白露死后他就开始有女人,一直没断过。他跟她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很长久,我认为这是因为他一直没再找到像我母亲白露那样令他着迷的女人。

    我很愿意跟黑衣女孩西西谈论我父亲的情史,而西西完全是一个礼貌的倾听者。老谢之所以在我母亲死后搬出了西沙旺,表面看来这跟他不愿天天睹物思情有很大原因,但我认为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他得有女人。而只要我在,他就跟他的女人过不安生。

    他曾经带回过一个女人,那天他试图让她在家里过夜,给她烧了洗澡水。她洗澡的时候,我把我母亲白露的相册搬到客厅里,挑出一些最漂亮的,然后开始用胶水往墙上粘。这项工作我干得很用心,当我父亲老谢从厨房里出来之后,我无所谓地看着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隐秘的疼痛的快感。老谢小声央求我说,谢小白,取下来好不好?我努力模仿我母亲那样美丽地笑着,说,不好。老谢开始动手去揭那些相片,我站在他旁边,飞快地用胶水再贴上去一张。最后我开始踢他,同时声嘶力竭地哭,我希望自己能哭死过去。结果后来我真的觉得有些喘憋,老谢发现我没了声音之后,我已经没有鼻息了。

    从此老谢再也不敢往家里带女人,他生怕我再那么哭一次。那次我差点死了。他不敢再冒那样的险。

    但是我知道他一直有女人,他并不刻意隐瞒。我知道他一直在试图让我明白,他有这个权利,尽管他从未认真向我提出过这个问题。

    我跟西西的关系似乎将一直以这种形式而存在:我是一个倾诉者,而她是一个倾听者。我仿佛突然发现,我原来是如此地需要这样一个倾听者。在我父亲老谢的白露酒吧里,我难以抑制这样一种冲动的膨胀,而在这种倾诉里,老谢和白露将是永远的主角。

    午夜时分,走出白露酒吧之后,我的意识有些清醒,我看着美丽苍白的黑衣女孩西西,觉得刚才像处在迷幻之中。我很少如此放纵自己的语言,我一向认为语言和文字这两种最基本的表达方式里,每个人只能拥有其中一种,而我长时间以来一直在用文字跟这个世界对话,语言感不可避免地在日渐生涩。

    我跟西西在白露酒吧门口分手,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小小的身影瞬间就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知道为何,我有些怅惘。如果西西是个男人,我会误认为我喜欢上他了。而我是绝对的异xìng恋者。

    我的出租车在静夜的大街上无声而快速地行驶,我一直觉得西西的气息没有走远,一种淡淡的香气,一直在我身边忽远忽近地存在,直到车子驶过一段黑漆漆的铁路立jiāo桥洞,进了西沙旺小区,在楼洞口停下来,这种若有若无的香气都始终存在。

    下了出租车,我走进花圃,看见罂粟花艳丽地开着,它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我吸吸鼻子,感觉它有些像黑衣女孩西西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我转身上楼,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声。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苍白美丽的黑衣女孩了。

    猫灵 第七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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