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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如何使他认为我极端正常。这是一件令我们同样感到麻烦的事情,但是我的麻烦跟他的麻烦又有着本质的不同,那就是,我清楚地明白他根本没法深入我,而他却认为他完全可以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解开锁住我思想的一个结。我认为,他一贯的热情和韧劲用错了地方,他根本就不应该认定我思想深处系着一个死结。我对他说,我的思想平展得像条马路,根本没有任何死结。

    李家克是个很帅的小伙子。我之所以称他为小伙子是因为他年龄比我小,小三个月。李家克对此非常耿耿于怀,他觉得在我们的jiāo往中,年龄也是其中一个障碍。我经常叫他小李,就像我经常叫我父亲谢未阳为老谢一样。李家克不喜欢我叫他小李,他说,年龄能代表什么呢?我说,你想说明什么呢?李家克说,心理年龄才最重要。我说,你认为我心理年龄不比你成熟吗?李家克说,对,我认为。

    李家克永远这么认为。既然如此,我努力改变对他的称呼,也像我父亲谢未阳称呼我那样,连名带姓地称呼他,李家克。李家克有一次喝醉了酒,明目张胆地要求我以后称呼他为“克”,我试着重复了一声,克,觉得非常滑稽,像婴孩学语。而李家克非常激动,他攥住我的手,因为不停地咽唾沫,喉结频繁地上下滚动,我盯着他的喉结,计算着它滚动的次数,直到感到有些眼花和不耐烦。从此我发誓再也不叫他克。

    李家克把高压锅弄出非常难听的吱吱声,像严重哮喘病人间歇xìng的艰涩呼吸。我对类似的声响都不太喜欢,我认为这缘于洗衣机的午夜怪响。

    求你了,关了它。我跑到厨房门口忍无可忍地要求李家克。

    李家克并不知道,我其实不太喜欢他在我家里制造出来的生活响动。我的母猫落落平时在家里走动的时候非常注意,它尽力让自己的爪子悄无声息地落到地板上,但我依然对它的行踪了如指掌。

    李家克推断说,也许我大脑深处控制听觉的那根神经超常敏感,由此,他想当然地认为我对洗衣机的敏感也完全来之于这根超乎常理的听觉神经,他认为它发生了某种病变,看不见的非器质xìng病变。

    我说,李家克,你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说,我患了臆想症。

    那不一样,李家克说,你这么理xìng和智慧的女人是绝不会患上臆想症的。

    李家克认为我理xìng,是因为我对我跟他之间关系处理上的不温不火。在我们之间长达十年的关系中,除了那次我尝试着叫他“克”以外,他没有从我的态度中发现一点点妥协意味。我对他说,李家克,在没有遇见懂我的男人之前,我是不会嫁的。

    你想让男人懂你什么呢?相信无论换什么牌子的洗衣机,只要到了你家就会午夜惊魂?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你的理想吗?

    李家克烧的菜是道酱肘子,我对此还比较钟情,因为肘子是有益于美容的东西。我不理会李家克的质问,一边啃肘子一边看电视,潘虹在对徐帆说,在即将因为癌症而死去之前,其实我已经死过很多回了。嗓子毁了,青春没了,爱情走了。30岁以后,我就没给自己过过生日。

    我记不住潘虹还说了一些什么话,总之,《青衣》里的这一段告白非常让人伤痛。我把酱肘子举在空中开始入神地琢磨作家毕飞宇,我认真地问李家克,你说,毕飞宇是不是特别懂得女人?

    李家克不知道毕飞宇是谁,他也没必要知道。如果他像我一样对毕飞宇钟情,他就不会对我的听觉神经妄下断言。

    吃完饭后,李家克看了看我新写的那段关于蒂森娜的梦境,他看得很专注,烟灰在烟头上攒了长长一截。但我清楚他并没完全把心思专注于我为什么要写蒂森娜这样一个容颜有缺陷的女人,还有她那个荒诞而美丽的梦境。他更多的是试图透过小说进一步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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