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
邓布利多指了指那个沙发。但汤姆没有动。少年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老教授——一头褐色的头发,里面夹杂了许多银色和灰色,仔细梳理过,却依旧非常蓬松,他有一个很大的鹰钩鼻子,看起来起码被打断过两次,这看起来是一个非常与世无争的老人。事实上,邓布利多的确是霍格沃兹所有的教授里最好说话的几个之一,他会不厌其烦的给不懂的学生重复那些复杂的咒语,一次又一次,还会抱着一大堆书坐在长椅上看学生们活动,几乎很少有学生不喜欢他——汤姆里德尔显然就在其中。
汤姆里德尔并不喜欢邓布利多。
汤姆里德尔能从那个半月形的镜片后面看到老人那精明的眼睛,湛蓝色的,平时总是眯起来,好像与世无争,可当所有人都对此放松警惕的时候,那双眼睛的眼神却锐利的如同刀子一般,从一切不寻常的地方刮过去,然后蛛丝马迹就如同墙灰一样簌簌的落下来。
汤姆里德尔曾经好几次在人群中和这老人的眼神交汇,然后又迅速礼貌的移开。
这两个精明人都彼此知道对方的不同寻常。
汤姆里德尔和那些天真烂漫的其他学生是不一样的,正如邓布利多在那些碌碌无为的其他老师中是不一样的,只不多很少有人注意后者。从这一个角度来说,邓布利多比汤姆里德尔更胜一筹,他甚至能掩藏自己的优秀,但汤姆里德尔不能。
因此,此刻汤姆里德尔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正如三年前在孤儿院一样,沉默的看着这位来意不明的教授,揣测着他已经对自己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坐下吧孩子,我可不是要教训你的。”
老教授放下手里正在写的东西,站了起来,走过来拍拍汤姆里德尔的肩膀,像对一个孩子一样。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老教授转过身子,从自己的瓷茶壶里倒了两杯热茶,递过来一杯给汤姆里德尔。
于是汤姆接过来了,假装抿了一口,又放下。
“噢,孩子,那里面没有毒。”邓布利多似乎察觉到他的把戏,笑着对他说。
“我只是不喜欢喝茶,请原谅我的无礼,教授。”
“那么,你在找什么呢?”
“您是如何知道的?”
“当然了,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学生,老师的眼睛总是看着学生们的。为了学校的安全。但其实,你不用羞怯与回答,我或许知道你在找什么。”老人摇晃着手里的茶杯,像是要从那些茶叶里看出什么似的。
汤姆里德尔的手缓缓的握到一起——右手的袖子里,装着他的魔杖。
“听我说,孩子,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邓布利多放下茶杯,用他湛蓝色的眼睛盯着汤姆里德尔,“一个孩子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又有什么过失呢。”
汤姆里德尔愣住了。觉得有一根绷的很紧的弦突然被放松了——于是他顺杆而下:“我很抱歉,教授,我确实希望能找到我父母的消息,我是说,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但我绝对对学校的规章制度没有任何恶意。”
汤姆里德尔甚至刻意的把语气变的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他不常展示这种难堪,但如果这表演有用的话,他会很乐意用上它。为了自己的安全。
“你找到些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
这倒是实话。那个男人除了给他看了一秒钟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之外什么都没给过他。
“里德尔,听我说。我将你带到霍格沃茨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比这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明了你的天赋,还有你过去所犯的一些错误。但我认为那些错误无关紧要,决定我们的未来的并不是我们的过去,也不是我们的父母和出生,而是我们这一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