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不说,只是冷笑着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他一定要这样做,就算他的父母向他道歉,就算妈妈真的有和他一样颜色的眼睛和头发。
就算是——他们拥抱自己,然后给他一个家。
一个——家?
汤姆里德尔晃晃脑袋,继续翻手上那本小说。他想在回去之前看完它,这样他就能知道黛最后的结局,他很在意那个——如此善良又敏感清高的黛,到最后,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她是报恩完之后就变回了那株仙草,回到中国神话里的天界去了,还是留在了人间,和那个叫贾的前神侍结婚生子了。
翻到葬花那一段儿,汤姆笑了——这确实是黛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想象着黛拿着花锄埋葬那些可怜的花朵,穿着她漂亮的纱裙子,唱着歌儿,那场景一定很美。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在几个小时里就把黛的人生给一览无遗,她的喜怒嗔痴和所有,此刻都被捧在他手里,一页一页的翻过。她穿了些什么裙子,想了些什么事情,发了些什么脾气,他一一的都领会在心里,就像领会那些复杂莫测的咒文,那些片段的描述一点儿一点儿的变成黛主演的戏剧,从他的脑子里浮起来,变成一张张图画,落花下,流水边,略施粉黛双目清明的黛,他想或许他终于可以理解中国画的美——大抵和黛一样,像是一片雾雨蒙蒙的深潭,和伦敦的阴霾不一样,那雾色里或许还飘着海棠和玫瑰的香气。
黛就坐在那些亭台楼阁里,用她脆生生的嗓子,说着些他不懂但是很好听的话。
她后来在书里得了一个外号,叫潇湘妃子。里德尔不懂潇湘这个词,看注释说是两条很美丽的河的名字,又说一位很喜欢流泪的王妃,把眼泪落到竹子上,让竹子也沾染上泪痕。
这倒是很贴切,无论是说黛像河流里的水,还是像沾满泪痕的竹子。
她确实就是那样。
可越往后翻,里德尔越觉得自己的血要冷下来一些,就如同渐渐变暗的天色一样,就像在逐渐的结冰——直到翻到那一页,里德尔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他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字却依旧不变不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黛死了,黛死在她心爱的人的婚礼那日,死在她的东方小楼阁和暖帐里。被几个侍女陪着——一道裂痕从里德尔结了冰的血液中裂开。
黛死去了,死前甚至没说完遗言。
书里的描述非常平淡,平淡的甚至有些绝情了,没有任何的煽情,就只是叙述,叙述这个女孩儿的死亡,就像只是死了株花草,和前面所有死去的女孩儿一样,甚至不肯多费些笔墨——可她不是其他的女孩儿!她是黛啊!
“不……”里德尔举起手中的魔杖,对着书挥了一挥,那书里所有的文字都重新排列起来。
然后他再翻开那一页——那结局依旧不变。于是他又施下了那个咒语,期盼能够改变这书里的字,前面所有的剧情都被他随机的篡改,她的父母不曾死,她也不曾到外祖母的府邸——可那一页的结局还是没有变更,她依旧死在自己的罗帐里,未说完最后一句话。
“不。”
里德尔说,正当他要再一次举起魔杖的时候,一双手拍上了他的脑袋。
“汤姆,汤姆,你该下车了。”教授拍拍这个优等学生的脑袋,“大家都下车了,你是百~万\小!说看呆了吗?”
汤姆里德尔抬起头,原来是黑魔法防御学的教授,他连忙礼貌的行了个礼,抱着书匆匆的跑下了车。
教授诧异的盯着自己失态的小小学生,记忆里汤姆是个稳重老成的孩子,他还没有见过如此慌乱的神情从他脸上出现过,大概是学到了什么新咒语吧,对小孩儿来说,这总是不可思议的。
“黛,我回来了。”汤姆里德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