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行,只是住我弟弟陶建平那,总被他家里的琐事闹得心烦,但又不得不为了几个孙子们的事操心。”陶建忠说着,将圆脸淡淡地笑了笑:“老人们大都痛爱小儿子,我们也不能勉强,如果你老丈人要是住在老党校,或许情况就不会这样,毕竟小游会照顾得更好些。”
丁党庚知道是说大舅哥家,小游是吴光源前几年续弦过来的妻子,还带着位与小侄子一样大的女儿,后改名为吴欢。便点了点头,没接话。只是把双肩沉重的背包抖了抖,以缓解背带的勒压,看了看两个如漆似胶的女人。
陶建忠见状,明白大冷天还下着冰粒子,又临近天黑,这不是长谈的场所。便叫雷凤娇同行:“凤娇,我们同路,赶紧走吧,万一雨下大了,可麻烦呢。”他知道雷凤娇住在南面,离他家不远,就笑笑地叫道:“他们刚下飞机,又坐了那么远的车,也该回家歇歇。”
雷凤娇依依不舍,但觉得陶建忠说的是实话,便说了些安慰的话,就挥挥手告别。几人分手后,吴嘉莲和丁党庚到了纸管厂宿舍的大门口。她想从外面的卷闸门进去,往前走了十几步,见卷闸门关上,便由小区大门进入。到了吴鸣的家门口,她高声叫喊着张琳的名字开门。没想到门是虚掩的,便推门进去。
“崽呀,你可回来了,快救救鸣崽呀。”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小客厅右边的小房间里传出。那是父亲吴东发的声音,吴嘉莲从小到大老爸都爱这么叫她,吴东发也听得出是二女儿的声音。
吴嘉莲来不及换鞋,把一个稍大的背包和几个手提袋扔下,就小跑着进了房间:“爸,我回来了!”话音一出,便泪水汪汪地到吴东发床前。看着被窝里只露出满脸胡渣,异常苍老消瘦的吴东发,不由得大哭起来:“爸,我们这就去北京治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治疗癌症也不是什么难事。”的确,吴嘉莲是出于一片好心,也恨不能用身上揣着的十五万块现金,把老人的病治好。
“嘉莲,你说什么呀!”吴银莲在二楼小儿子家,与吴广源、丁佳、张琳、吴恬正和小儿子陶筱辉等人正吃饭,听到妹妹的声音,便匆忙地下楼进来,丁党庚也跟在她身后:“爸,你没事的,别听她胡说八道,人家医生都说没事,休养休养,过了冬天就会好起来。”她说着,一个劲地冲回过头来看她的吴嘉莲,狠劲地眨着眼睛。丁党庚见了,便也狠狠地用手指了指吴嘉莲。
老人阅人无数,躲避过小日本锋利的刺刀,参加过解放战争。在解放上海时,从两米多高,堆积的尸体上爬过。那时,一个连的战友,只剩下三人。但是为了吴鸣爷爷的遗命,没能去抗美援朝。晚年也目睹小区以前的同事一个个离去,知道从医院回来,就再也不能下地走动,要偶尔地走几步,都困难异常。听吴嘉莲一说癌症,心里便明白了起来:是啊,以前生病大都是路过进来看看,这次都不约而同地到来,怕是另有蹊跷。
吴东发把皮皱皱干枯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扶了扶头着,见陶凡斋进来,就随手给了他支烟。
“这个顽皮猴子,我和银莲带他,就经常捣蛋。”陶凡斋说着,把烟卷点燃笑了笑:“五岁那年,带他在长陂派出所后面的打谷场上看电影,晚上死活要赖在林水娇家睡,可能是和她两个弟弟玩得太疯,憋了泡尿,摸黑找不到尿桶,摸到个大米缸,竟然把尿尿拉到人家米桶里去。”
吴东发咧了咧嘴,算是笑了。陶凡斋哈哈地大笑,依旧用满口的南昌话接道:“都是隔壁邻居,早上去接他,要打他的屁股,老林还拉着不肯。那时候米多珍贵呀,老林还说童子尿避邪呢。”
吴东发知道有这么回事,和老林是要好的同事,事后还再三赔礼道歉。老人吸了几口烟,似乎有了食欲,就张了张嘴:“银崽,你们都吃饭了没有,我想吃点面条,要抚州的挂面。”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