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了凌俐的帮忙,舅舅歇了口气,跑到饭馆后面的巷道里去过烟瘾。舅舅的儿媳妇c她的表嫂丁华,抱着还不到一岁的儿子,在她身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念叨一句:“听说隔壁楼孙叔的房子房租又涨了一百。”
凌俐只当没听到,依旧忙进忙出,没一会儿就满头是汗。
到了快九点,店里生意才淡下来。
舅妈炒出两荤一素,端了盘花生米给舅舅下酒,烧了一大盆煎蛋汤,最后盛了四碗饭出来,招呼凌俐他们坐下吃饭。
凌俐是真饿了,没几分钟就吃完一碗米饭,又进厨房盛了一碗出来。
她刚坐下,丁华鼻子里就哼了声。凌俐也不理她,继续埋头吃饭。
舅舅兹了口酒在嘴里缓缓咽下,问凌俐:“小俐,你最近工作怎样?锦川还算关照你吧?”
凌俐抬头,对上他有些浑黄的眸子,抿唇点了点头,说:“最近还行,师父对我很好的。”
舅舅满意地眯起眼睛,挟颗花生米送进嘴里,又说:“我就知道锦川是有良心的,不枉费当年我帮他们家一把。”
舅舅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往事。
凌俐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不过依旧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听他说起和祝主任父亲当年的交情。
那时候,舅舅刚下岗开了小饭馆,祝主任的父亲本来做着小生意,结果遇上合伙人卷着一笔货款跑了,除了一堆天天要账的人,什么都没留下。
本来咬紧牙关凭着在国企上班的祝主任母亲的工资,也能撑一撑。
却没想到雪上加霜,国企大规模下岗潮,祝主任的母亲也没能幸免,一家人都没有了收入。
要账的人天天上门,祝家卖了房子才打发走一堆流氓。可是,祝锦川独居在乡下的奶奶却突然重病,不仅需要医疗费,还没人照顾。
处处都需要钱,一家人都快急疯了。
祝锦川主动辍学说去打工帮助家里,而他父亲整夜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没几天就秃顶。
当时住他家隔壁的舅舅,关键时刻雪送炭,拿出不多的积蓄借给他们家,又跟他们说,孩子不能不上学,只要饭馆还在,老祝家一家随时来吃,钱不钱的以后再说。
当时的祝锦川,十五岁的半大小子,红着眼圈忍着泪拼命点着头:“张叔,我一辈子都记得您这个情。”
之后,祝主任的父母回乡下照顾生病的老人,祝锦川一个人在舅舅家住了大半年,也吃了大半年,直到他父母办完老人的后事,夫妻俩回城慢慢打工还债,日子才又恢复正常。
说到这里,舅舅颇有几分得意:“所以说,患难见真情,哪怕祝锦川现在成了大律师,我张守振的人情他也得卖。”
凌俐配合地点点头,丁华却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
舅舅脸立刻拉下来,里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舅妈的脸色慌张,生怕他们又吵起来。
丁华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对舅舅引以为豪的交情冷嘲热讽,只是把焦点转到了凌俐身上。
“既然祝律师那么照顾凌俐,想来我们凌大律师收入不错了。这楼上的房子好歹也是家电齐全的大套一,别人都租一千多,就我们租的五百,还一租就是好几年,这也该涨涨了。”
凌俐放下筷子,低下头默不作声。
又来了,几乎一两个月就要上演的戏码。
舅舅狠狠瞪她一眼,说:“房子是我的,我爱给谁住就给谁住,哪怕我不收钱也不关你事。”
丁华不甘示弱,嘴里噼里啪啦就是一串:“是跟我没关系,但是跟你儿子c孙子有关系。你儿子一年里起码两百天都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您老就在家里做善事散财,白吃白住不说,还赖着好几年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