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行莫名被塞了一口糖球,满脸疑惑地抬手抹去她面上的泪:“做什么?”
“小姨让我转告你什么话……”听溪那对被泪水洗到晶晶亮的眸子骨碌碌一转,遂又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小肩膀,“可是我忘记了。”
“所以?”满心失落又愁苦的杨慎行脑中纷乱,并不能理解这和吃糖球有什么关联。
想也知道,沈蔚那混账多半是临走才想起要通知他,又不敢亲自来说,才派了严听溪这个不靠谱的传话人过来。
“所以你别哭,吃颗糖球冷静一下,”听溪含着糖球抽了抽鼻子,“晚上小姨就回来了。”
杨慎行翻个大大的白眼给她,无言以对。
听溪从他膝头跳下地站好,摆开继续谈判的架势:“我太难过了,今日无心读书……”
“我也很难过,所以今日无心下厨。”不待她说完,杨慎行果断撕毁先前的条约。
“那不然……你带我出去玩吧?”
对她这个及时变通的要求杨慎行只能头疼扶额,一脸苦笑:“其实你就是想出去玩吧?”
一大一小两个失意人就这样强行达成了共识。
听溪表示要去东城的花市,杨慎行倒是无所谓,便领着她往东城去。小姑娘一路见啥吃啥,仿佛要以此化解自己痛失小伙伴的悲伤。
可怜杨慎行的悲伤非但不能化解,还尽职尽责地当了一整天苦哈哈的陪玩小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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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溪在外疯玩了整日,因两位小伙伴离去的悲伤总算有些消解。
大约是觉着今日杨慎行招呼得还算周到,各种有求必有,两人回来之后,听溪便很有义气地先回自家去打探了一番,听说舅舅与小姨还没回来,便又过到隔壁来窝在杨慎行的书房中与他相依为命。
“困了就早些回去睡,不必陪我等的。”杨慎行瞧着她眼中已有困意,心中泛起一股百感jiāo集的温柔。
沈家也不知是什么风水,养出的小姑娘个个都奇奇怪怪…却偏就招他喜欢。
但愿将来他的孩子也能如听溪这般,能吃能睡,没心没肺。
听溪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杨家七……哦不对,是小姨父,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回去睡吧。”他索xìng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过去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大约当真是困了,听溪也没挣扎,抱着他的脖子将小脑袋搭在他的肩窝,含含糊糊道:“小姨父,我小姨……是不是不要你了?”这么晚还不回来,大约就是不想要了吧?
“闭嘴。”杨慎行恼怒地瞪了一眼怀中这个触人霉头的死小孩,恨不得干脆将她扔过墙去算了。
听溪打了个呵欠,撑起犯困的笑脸:“下午在花市遇到的那个小姐姐还是不错的,从前我见她总来找你。”
下午杨慎行领着她逛花市时巧遇了薛轻烟。
“她不错关我什么事,”杨慎行腾了一只手,没好气地捏捏她的脸,“不许在你小姨面前瞎说话。”
“我瞧着那个小姐姐挺好,看上去像是不发脾气的,”听溪又打了个呵欠,仰头语重心长地规劝道,“我小姨xìng子不好,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她若动手打你,只怕你会被打死。”
她年纪尚小,此刻又困倦,许多意思不能表达圆全,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说。
她只是心中隐约觉得,那位小姐姐看上去与杨家七哥更像一路人,至少他们俩看上去不会吵架。
“我就喜欢你小姨那样的,”杨慎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想想又改口,“不对,她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幼时所承的庭训多半拘束而压抑。自打那年认识了沈蔚,他才知原来人还可以那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