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我们的身份透露给澳洲人了?”
沈有容为人正直,但不代表他不通事故,不然当年在东海舟中便不会有赠刀之举。光看这马车的排场,也不像是明石能够独自安排的,不过再一想,他也并未要求对方保密,毕竟澳洲人对大明似乎并无恶意,他也还算相信明石的人品。
明石道友也不隐瞒,这本就是今日的正事,既然对方主动相问倒不妨直说。
“还请军门恕罪则个,昨日回去后拙者便将军门一行之事告知了首长,不过军门大可放心,其实首长对军门过往所行之事也是钦佩不已,有心想要结交的,故而今日才特委拙者前来向导,想与军门一叙。”
“这么说你们那位首长倒是个急性子,这大清早的便要见客。”何乔远笑着在旁搭腔。
“无妨。”沈有容倒是没有拒绝,“见见也好,我也一直对澳洲人的首脑有些兴趣。”
明石道友却道,“军门不急,首长早间也还有事,这才命我先带诸位尊客去各处看看,等到午后再见首长不迟的,而且,拙者也相信军门会对此次见面满意。”
沈有容想了想觉得如此安排倒也妥帖,正好可以了解一番澳洲人的各种事情,又兼听明石所言也生出些期待,乃道:“也好,那就有劳明石君了。”
见沈有容如此,明石道友便将常凯申的安排说了一番。话已言明,他也轻松了许多,便又继续张罗起享用。
车窗内的竹帘放了下来,保温瓶中的冰块也倒了出来,接近30度的气温顿时降低不少,也让车厢中稍微清爽了些。他还取了几块小的分别加入玻璃杯中,那杯壁上旋即挂起一层冰雾。
沈家乃是宣城望族,硝石制冰法他自然知道,北京城中的冰窖同样见过,然而却没有想到澳洲人居然在马车上也准备了冰块,而且是在如此荒僻的地方。
东番的地理他多少了解,此地跟福建相类,即便是内陆山中也终年难见有雪,这冰自然不会是天然采集而来。那澳洲人多半也是用的类似硝石制冰的法子,之前只道他们从大明购入硝石是为了制造火器,没想到也有用来享用的,只是这硝石制冰法所费甚巨,看起来澳洲人行事奢豪的传言有几分倒像真的。
再看这冰块,应该是一早便放进去的,从明石道友的驻地过来,如今又行了一程,少说也有一个多时辰了,以外面这温度早都化了。看来这容器似乎有保温之效,这倒是一件极好的东西。
见车中几人都盯着自己手中竹篾罩起的保温瓶身,明石道友笑着解释道:“此物乃是澳洲长春瓶,不仅可以存放冰块,滚水盛进去也可保终夜不凉,此所谓长春之名的由来缘故。”
众人闻言莫不称奇,明石又道此物如今在高雄官营的商场中已有发卖,何乔远当即便大感兴趣地表示想要买上几个。
在马车上说着话,很快便进入了东面的市场,一入市街前的广场,声音也顿时嘈杂起来。
条石铺就的广场异常宽广平整,向着周围延伸开去,透过遮挡的竹帘,从车窗望出去整个市镇都显得干净整洁,这种整洁以往沈有容只在南都的城墙内见过,但与此地相比也是有所不如的。广场周围应该是一个简易市场,这在包括福建在内的大明沿海港口也颇为多见,都是木质的棚铺,但不同的是这里依然更为规整,仔细看时每间棚铺外都有写明经营之业,这倒是有些别开生面。
叫卖声此起彼伏,沈有容从往来的人流中大概能够分辨出汉人与番人的区别,相较于汉人而言,虽然此地的商民似乎都穿上了一种简单制作的棉布衣服,如口袋一般,但土人还习惯在头自首长在南洋行此法以来,无论港中市中交通都便利了许多,这正是是澳宋的一项德政。”
众人再仔细看时,才发现果然行人也是一般靠右而走,而且自进了市街之后,这街道上也用白线画了记号,似乎是刻意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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