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黔国公府中的这位管事还是颇为可靠,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说到他这里来。
那管事斟酌了下词句,“是庄中粮库走水了。”
“吓?”老国公正在埋头喝茶,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眉毛挑动之间咧嘴问到,“现在的管庄胆子已经这么大了?恐怕得好生管教管教了。”
听到这事沐老公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管庄之人监守自盗玩起了火龙烧仓的把戏。
老管事道:“应该不是余子纯所为,这次还烧死了一个公爷派去的上差。”
“死的是谁?”沐昌祚神情微变。
“广南卫的李时义。”
“是他?”但沐昌祚又反应过来,“既死了人,你怎么倒说不是庄上自己做的了?”
“因这事还有隐情,李时义先前私扣了几个贵州的军户关在庄上,这次出事后那些人也都不见了。”
这话一说沐昌祚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此事都有什么人知道?”
“公爷放心,庄丁知道内情的不多,都不敢乱说,唯一可虑的只有曲靖府,先前李千户曾报了官但官中没有受理。”
“蠢材,死了都不让人省心。”沐昌祚的手狠狠捏在茶杯上,来自景德镇的青花瓷器在他手中仿佛要被捏碎,着实让管事看着心惊,“跑掉的那些军户什么来路?”
“不大清楚,只知道主家似乎姓王。”
此时忽然一阵啼哭打断了问话,“是大哥儿在闹?世子人呢?”
沐昌祚眉头紧皱,自家这个重孙刚满周岁,老子却是整日的不着家,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虽然沐氏在云南位高权重,但上头毕竟还有个朝廷,加之地方上的流官多少双眼睛盯着,太过出格的事情还是不能多做。尤其他知道这个孙子喜欢欺男霸女无事生非,这可不是个好张致的做派,平白留些把柄让人去抓。
“世子这些日子都在柳营。”
沐英当年初镇云南时在翠湖之畔兴建别业,仿汉时周亚夫之细柳营例建成柳营,便是如今沐启元日常起居之地。
沐昌祚闻言眉头紧皱,他刚从广西参加文会回来的大好心情也荡然无存。辽东战事吃紧,朝廷在地方粮饷上难得认真起来,加之又与布政司不睦,他最近行事倒是格外谨慎。但唯独这个孙子不让人省心,经常有关于沐启元的各种市井消息传进他的耳中,却都不是好话,沐氏有沐睿的例子在前,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胡乱折腾了,至少没有意义的折腾不能再有,徒然让外人有了参劾的口实,难免又引出些祸事。
皇帝回护毕竟也有被蒙蔽的缘故,这一点沐昌祚自己心知肚明,宫中卢太监及各大珰还有在京勋戚没少收他银子,这才维持得过,但若是一味犯蠢那还真是给自家这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过不去了。
想到此他厉声吩咐管事道:“明日一早你就带人去将他给我揪回来,这些日子不许在外生事,就好好在家将世孙看好,哪怕趁这光阴再给家中舔个把男丁也比在外胡乱厮混的好。”
那管事领诺下去,头却是一个作两个大,王府家事哪里是他一个下人可以轻易置喙,是以他边走便边想如何才能将这烫手山芋处置妥贴。
…………
黔国公发作之时,柳园中又是别样一番风情。
昆明县的当红歌妓如今倒有一多半都在这园子里,还有从南京带回来的小唱,小公爷照旧与他手下一班亡命在此消磨,杯盘狼藉之下脑子里哪还有幼子和家人的影儿,就连酒醉之后的说话口音沐启元都在有意模仿南都。
虽然他家祖上是安徽定远,但那已是多少代前的事情了,久居云南,加之家奴多为本地他的口音也就难免带着滇中乡谈,每年去南京祭祖背后免不得被当地贵人讪笑两句他也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