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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星平正端坐在府衙之中,上首的交椅上徐谏刚刚洗漱了一番回来正与王星平一起用些茶点,光是在这路上来回一夜便已是折腾的够呛,好容易回到府衙自当要稍事休息一番,而这西跨院中除了王、徐二人,便只有一个老吏在旁服侍,看天光正清净得很。
贵阳的府衙王星平的家人来过不止一回,但他自己进来却还是头一槽。除了比别的州府要小上一些,在这大明的土地之上各处衙门的形制本也没有什么区别。三进的院落有一部分源自原先的提学衙门,只是比起城中的其他大户,府衙中的房舍更多更规整也更封闭一些罢了。
仪门外的甬道两侧除了土地祠和药王庙外便是一排排公廨,那里是捕快、皂隶、医官、轿夫和听事们平日来往的所在。进了仪门,中轴线上的大堂是每日知府孙崇先处理庶务的地方,依照朝廷常例每隔几日便是接纳词讼的放告之日,不过此时正值秋收,接着又是秋赋,故而原本十五日一次的放告如今也给暂停了。
正堂外的院落两侧,兵、刑、工三房在西,吏、户、礼三房在东,不同于朝廷中枢的六部,亲民官的衙署内分工更细,从户房分出的粮科房,从兵房分出的马科房,还有承发房、铺长司,更不要说再往旁边的架阁库、册库、卤簿库、帑库、仪驾库等,两列厢房足有十来间,排开来气势自然不同。
自进入府衙后王星平便显出了与人不同的细心,不似那些真就生于斯长于斯的普通百姓,百姓们可能从没来过这里,却对衙中的一切都不会稀奇。王星平通过这些署廨的设置看到的是这个巨大帝国延伸到各处的管理痕迹,这些管理着一府乃至一县之地的衙门中细微的机构设置便是明证。作为一个有心于在这国家中打拼的人,这些细节都是不得不关注的地方,毕竟现在他已经明白,要在大明当官并不像过去理解的那样靠说漂亮话,一切还是要考实力说话,即便是要党同伐异那也是一样。
不得不说配着大堂之前戒石亭中立着的‘公生明’石碑来看,这府衙的文化气息比之后世的政府大楼实在是要强上太多,也平添了几分威仪。
戒石碑背面‘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大字也更能耐人深思。相传还是宋灭后蜀,宋太宗鉴于前后蜀政治腐败、不战而败,将五代蜀主孟昶的《官箴》缩写为这四句短语于太平兴国八年【注:公元983年】颁示天下,是为《戒石铭》。是后各地州县衙门前多以之铭文立作警示。这也就是贵阳建府的时间太短,若是换成内地的大州府,许多衙门大堂前的戒石碑甚至是流传自宋时名家手笔,想必起来,这贵阳府衙中的看起来就显得平常了。
正堂不能坐,退思堂也不能坐,那都是知府平日办公的地方。东面的偏院则是府衙的迎宾馆,而如今王星平所处之地则是西院,这一处正是徐谏平日办公的所在,贵阳府如今没有同知,他这个三府实际上从事权而言则与同知无异,孙崇先刚来的这段时间府中杂务更是尽归于彼处。
天色尚早,衙中的灯烛也尚未撤去,但两人就这样对坐倒也不像是真正的过堂,在王星平看来更像谈心。
之所以觉得轻松是因为徐谏的安排让王星平放心。
其余库子虽然全部都被带进了衙中,但如今也只是在刑房中由胥吏们做着笔录并没有下狱,而他更是成了通判老爷的座上宾。
至于王忠德,早就征得了便宜行事之权跟着王建中一起朝水窝寨去了,当然以他们手上的人马还远没有到能包围水窝寨的地步,何况本也要留下一队人马在粮仓处守着,但加上起先就在的廖四人倒也不算少了,至少王建中与王忠德的这层关系事后随便找个由头便能说清,也免得自己再去找顾丛新欠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