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见过风的世相精灵……】

    卢卡斯想起了格瑞托恩说过的话，无意识的伸出来手，盯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察觉到他陷入了什么沉思当中，爱薇也收回了扇风的手，安安静静地坐着，没说一句话。

    像格瑞托恩那样的具象精灵，是通过世相精灵的存在来断定现象的存在与否的，因为如果世相精灵存在的话，现象就一定存在，他们也可以通过传达意愿给世相精灵来干涉现象，因为那本来就是管理现象的世相精灵。反之，如果现象转瞬即逝，没有生成任何世相精灵，具象精灵也就无从干涉起，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不知道现象曾经发生过。

    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从更加根源的地方去干涉，因为直接传达意愿很方便。

    他闭上眼睛，原本占据意识大部分注意力的视觉立刻被切断，不可名状的压迫感立刻占据了所有感知。

    是灵子，或者用爱薇的话来说，是粒子。

    卢卡斯还记得那场大雨中，他一点一点解开这些粒子和自己身体的联结，让那些原本如同薄膜又如同盔甲一样紧缚着自己的东西散开去的感觉。

    如果反过来，逆向操作呢？能做得到吗？

    “爱薇，如果等下有什么意外，要麻烦你救我了。”

    “卢卡斯少爷？”

    没有睁开眼的卢卡斯从爱薇的回答中听出了疑惑和惊慌，他笑了笑，也不打算回答解释什么，反正等事情发生了，她自然明白。

    以伸出的手作为接点，卢卡斯寻求着身体和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的连接。

    就像是空置许久的琴弦突然被随意拨弄的手指触碰了，哪怕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但那细微的震颤却毫无疑问的传递到了全身，于是那触碰琴弦的手指像是终于找到了此生挚爱，抚摸上了令他自出生起便眷恋着的半身、遗失了的魂魄，就此契合的融为一体，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

    “卢卡斯少爷……”

    爱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但并没有惊慌，反而充满了某种感叹和欢欣。

    卢卡斯大概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因为他此刻也感觉到了类似的情绪。就好像很久以前遗失在外了的什么东西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体里，填补了长久以来缺失的部分；与此同时，一直在心里遮蔽着什么的那团挥之不去的焦躁和怒火，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当下，他明白了自己应当是怎样的存在，应当是以什么模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以及他所希望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和他所能获得满足的未来的愿景。

    【明确，并且坚定自己的意愿……】

    原来格瑞托恩的那句话并不是指某一时某一刻的愿望，也不是指自己想要达成什么目的的想法，而是他应该早就认识到的，自己的本性本心，自己从出生那一刻就展示出来的方向，从开口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模样，从第一次哭泣和欢笑的时候起就明确了的好恶选择。

    不悖本心。

    卢卡斯终于睁开了眼睛。

    视觉依然看不到精灵的光芒之外的存在，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的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也比以前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了“它们”和自己身体的联系，那种开放感就像是自己的知觉和触觉都被延伸了。

    卢卡斯想起了清晨身处白雾当中时的感觉。

    但此刻的延伸感比起清晨时，更加清晰而直接。那时还需要分辨灵子和世相精灵的动向，而现在，仿佛自己和那些微粒已经不分彼此了，如果“它们”有所动向，就像自己的身体移动了一样也会立刻察觉，而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什么不足也会立刻被“它们”填补。

    就像……

    ……对了。

    就像是融进了世界当中……

    “卢卡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