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马车:“我去打听打听,你们等着啊!”那日在驿馆告别,阿桥难掩兴奋,他说,这份差事,拿到的赏银不少,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乡了,心里惦记得不行。这一次,他准备骑着那匹高头大马回乡,年后再出来寻活计。其实,这几年他也存上了一点小钱,如果父母首肯,说不定,他可以留在家那边,再不用四处漂泊了。想到能让父母和姐妹们脸上有光,他别提多有面子多高兴了!
“这,跑得跟兔子似的,真快!”唤香撒开脚丫在雪地上奔跑,也不顾和村头隔着一个小冰湖,踩着冰面一步一滑地去了。黄土村地势较低,过了那湖面,下个坡便到了。唤香上了岸,往下走,身影便不见了。树夏身子探出窗外:“喂——当心着点儿。”
十三也是笑了:“呵呵。”他们对视一眼。天和地之间。大雪里。好像只剩下这相依取暖的二人。树夏看着他,他也看着树夏。十三的目光是温柔的,这温柔,也只在他看树夏的眼神里有。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喧闹。
紧接着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少主!你们快来!要死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十三拉着树夏下车,飞快地朝着黄土村奔去。
只见一群村民拿着棍棒,驱赶着唤香。
“你们这是干嘛?”十三飞身过去,拔剑护在唤香跟前。
愤怒的村民吼着:“快滚出去,我们村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唤香气得脸通红,大声道:“我不插手?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好意思让阿桥蹲在村口,有家不能回,他会冻死的!”
“是他自己不走的,我们又没有绑着他!你们来的正好,把他带走吧,他就是村子里的灾星!”
树夏这才发现,村口那一墩木桩样的“东西”,是几乎已冻僵的阿桥!他身上全是落雪,眉毛上也皆是白霜。她快步跑到阿桥身边,喊他的名字,阿桥嘴唇乌青,已没了反应。树夏急得跪在雪地里,脱下袍子将阿桥裹住,环抱着他。
人群里冲出一对年迈的夫妻,哭着跪倒在阿桥身边:“儿啊,你醒醒,不要吓我们”。
“什么灾星?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他几年没回家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唤香愤怒之下揪住了一个村民的衣领。那村民却怒目相向,毫不退缩:“灾星!他就是我们村的灾星!他出生那天,洪水把桥冲垮了,村里死了十来个人!我们要阿桥的父母让他走,走了就别回来啊,他一回来,我弟妹就难产死了!都怪他!”他头一侧,吼着那对老夫妻:“阿桥爹妈,你们说,是不是?”
那对老夫妻老泪纵横:“求求你们别说了,别说了。我们阿桥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狠心赶他走,他不肯,都快冻得没命了,求求你们放过他……”
十三赶到阿桥身边,掐人中,为他的双手揉搓。阿桥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人,他哭了。
他虚弱极了,缓缓说:“爹,娘,我想在家过年。我不是灾星,不要再赶我走。我没想到,出去的这几年,姐姐妹妹都嫁人了,家里只有我能侍奉你们,求求你们让我留下……”一家人痛哭着抱在一起。树夏难受,却又束手无策。
夫妻俩哭得肝肠寸断:“儿子,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只要你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别再回来了。”
“你们这些愚昧的人,今天姑奶奶一定要教训你们!”唤香抢过十三的剑,冲向人群,十三急忙拉住她。那些村民们更生气了,吵吵嚷嚷。
阿桥艰难地说:“别伤害他们,我听爹娘的。我走。”
泪水已决堤。
日思夜想的故乡人,故乡事,为何这样绝情。但善良的阿桥不怪他们,他生怕唤香他们为难了自己的族人。
他晃悠悠地站起身,腿脚因冻伤而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