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夜,夜风冷得吓人,每一下都像是要吹进人的骨头里,让人脊背发凉,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喧嚣了一整日的城市在这一刻难得的安静下来,灯光渐渐熄灭,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匹黑布缠绕,慢慢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小巷深处的大宅此刻灯火通明的亮着,虽然到了睡觉的时间,但丧乐却依旧扰人,周围的人家没有一个敢有意见,门都关得死紧,似乎唯恐惹祸上身。
吹奏的师傅们已经疲惫不堪,但硬是强撑着眼皮,片刻都不敢停歇。一旁还有个穿着丧服的男人握着枪站在他们的身边,“都给老子精神点,谁敢吹错一个调儿,就看不见明日一早的太阳了。”
师傅们吓得双腿直抖,有两个也不知是坚持了太长时间还是怕的,竟然就这么尿在了裤子里。
花圈摆满了院子,白色的灯笼将整个院子投映出惨白的光芒,正厅屋檐下悬着长长的白绫,厅里还停着黑色的棺材,那里面躺着的就是火龙帮的前任帮主,给唐九城一枪干掉了的那位。
棺材前跪着一个清瘦的男人,披麻戴孝,满下巴的胡渣,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他整个人显得格外阴郁,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机械的将黄纸一张张放进眼前的丧盆里,看着火焰在眼前一簇簇的升起,火光明明灭灭地映着他苍白的脸色,仿佛胭脂一般鲜艳欲滴,也映亮了他满是仇恨的双眸。
一个故意放轻了的脚步在他身后停了下来,“二爷,那边都安排好了,您看看是什么时候过去?”
清瘦的男人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既然都安排好了,就别让他们等太久。”声音嘶哑难听,但每一个字又都清晰可闻。他迈过门槛,忽然停住了步子,像是在倾听寻找什么似的,隔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棺材一侧跪着的一排人影。
全部都是女人,是火龙帮老大的这些年抢来的小妾,和他也没什么真感情,甚至有几个知道他死了,反而暗暗高兴。她们自打出了事之后,就给抓过来一直跪到现在,此刻膝盖又红又肿,人也又冷又饿,困得要命,一点精神都没有,不住地点头打着瞌睡。
清瘦的男人看了这幅景象,冷笑着撇了撇唇角,“嫂子们,你们是不是累了?要不要送你们回房去休息?”
女人们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打了个激灵,一个个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清瘦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显得格外阴沉,对着一旁守着门口的男人吩咐道,“你给我仔细听听,谁哭得声音小,就给我毙了谁,正好送到那边继续伺候我大哥!”
“是!”守门的男人点头答应了。
一瞬间,女人们的哭声直冲房顶,唯恐给人压下来,一个个放开了喉咙大哭,配合着丧乐的喇叭声,传出了差不多三条街外去。
清瘦的男人淡淡看了几眼,转头跟着之前来传话的人走了。推开后院一间厢房的门,只见不大的屋子里围了一圈拿着枪的男人,都穿着白色的丧服。正中间跪了七个容色委顿的男人,都给五花大绑起来,嘴上也都塞着麻布。
见到清瘦的男人,拿着枪的人同时让开了一条路,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爷。
清瘦的男人似乎根本没听到,慢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一排男人跟前,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脸色,“把他们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我有事情要问。”
听了他的吩咐,立刻有人走上前,将七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嘴里的麻布拽走了。几个男人顿时哭号起来,“二爷饶命!二爷饶命!”
清瘦的男人听他们喊了一会儿,忽然嗤地一声笑了,“你们听听,他们求我饶命呢”笑了几声之后,忽然冷下了脸,变化之快,让几个求饶的人也都闭上了嘴。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那谁能饶了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