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业在屋里睡得很熟,我拿了银子带着沈先生去找大夫。连敲了几家门,才有一个愿意起床看病的。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发烧。可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情形有点严重。
大夫开了好些药,又细心嘱咐了一番,我们才离开。
一路上,小姑娘躺在他爹怀里做梦都嚷着想要糖吃。沈先生有些不好意思,“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我想了想,觉得沈先生这人还算可靠。更何况成业明年就九岁了,他爱读书也爱学,可是他说自己不能进学堂,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李成业。这些,沈先生应该是知道的吧?我斟酌着开了口:“沈先生,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问,您应该知道成业是谁吧?”
沈先生愣了愣,沉声说:“知道的。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放下了一颗心,成业爷爷说是好人那应该没错吧?
“沈先生,那些银两不用还了,就让成业跟着您读书可好?正巧我那儿还有一间空屋子,您可以住在那儿,我们有个照应也好。”我笑了笑,说起这些不直白的话真是要命啊!
宝安镇夜里很安静,整条大街没了白日里的喧嚣,就连行人也少见。一路只听见我们走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沈先生脚步有些快,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感慨,不管在哪一个时空,对男人来说最难做的职业恐怕就是父亲吧?
突然我又想起了李向然,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已经做了爸爸?
月光很足,我踩着沈先生的影子跟在他身后。沉默了好久,前头突然传来他低沉的话语:“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沈某这一辈子感激不尽!”
我无声的笑了笑,心里吊着的大石头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我相信,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就算他曾经沿街乞讨受人唾弃,就算他曾经十恶不赦作恶多端,可他现在抱着自己的孩子说出这番话来,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成业对新来的妹妹很好奇,又心疼得很。成天围着我闹要买糖给妹妹吃。
沈先生的女儿换做沈韵文,今年四岁。洗净了小脸换上新衣裳看上去甚是好看。我也和沈先生坦白了自己并没成亲,是以韵文整天跟着成业在我屁股后头“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如今,我们这里热闹了不少。可是吃饭的嘴也多了,这是一个不得不讨论的问题。
沈先生说:“我可以出去教书。”我和成业举手反对,韵文不发表意见。如今不止是成业,沈先生也是戴罪之身啊!使不得!
成业说:“我可以出去干活。”我和沈先生举手反对,韵文不发表意见。原因如上。
我说:“我可以开家小酒楼。”沈先生和成业举手反对,韵文不发表意见。哪有女人抛头露面出去挣钱的?
沈韵文说:“我想吃糖。”大家一齐举手反对,“沈韵文你今天已经吃了十块糖了!”
于是,最后的结果敲定下来。
一来,沈先生说过,我的厨艺比得上京城的大厨子了。
二来,宝安镇的酒楼实在是口味太差,简直就是白水煮出来的。
最后,这个家里,银子在我手里,所以还是我说了算。
正巧街角有家酒楼不做了,空置了一个月都无人问津。于是我们几个商量好轮流去问价钱。原本我们已经打听好了,那掌柜的要一百两银子才肯卖,于是我们想了一个很好的策略打算用低价把酒楼买下来。
第一天,成业牵着韵文去找掌柜,掌柜见他是个小孩只说一百两,一分钱都不能少。成业说:“我爹爹说了,您这个酒楼太旧,买回来少不得重新清理一番,只能出九十两。”成业被掌柜赶出了门,回来时还不忘给韵文买颗糖。
过了几天,沈先生独自去找掌柜,与掌柜寒暄了一番,掌柜还是说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