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的结论又是赌博式的随机选取——事实上我能筛选掉的也只是那些太过狭窄的岩石管道,或者是那些有坍塌风险的洞穴。在侧面的峭壁上也有一些可供选择的出路,而且它们的岩石结构看上去比较坚固稳定,或许比顶部近乎垂直的那几个要稍微可靠一些。
在出发之前,我和塔特尔稍作休息,补充水分。我们选择的出口是离脚下这个平台相对较近的洞穴之一,它位于二十多米开外的陡峭岩壁上,洞口的直径大概在三米左右。塔特尔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施展武僧技能消耗负担太重,因此我像之前那样抓着他御风飞行。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旁边的峭壁,但射向下方的光线却被黑暗的深渊所吞噬,一寸一寸地,贪婪而无情地。置身于无底深渊之上,我的每一根神经都仿佛拉开的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好像正在不住地冲击着我的理性之堤坝,要让我彻底失去神智——并非摔个粉身碎骨,而是迷失在那柔软与坚硬并存的、暗无天日的“温柔乡”中……
当我们最终落脚在坚实的洞穴地面后,我终于得以长出口气,精神和肉体放松下来,竟少见地感到脚下一软,似乎上一次休息不是十多秒前,而是十多个小时以前。我稍稍定了定神,运转真炁,缓解了因心理因素而导致的生理虚弱,便再度上路。
或许是对此前那些难以捉摸的噩梦的补偿,接下来的旅途出乎意料地顺利。这并不是说我们顺着一条路就这么走出去了——沿途不乏岔路和险地,而探测距离有限的飞剑并不总是能一次就摸清路线,但我和塔特尔仍然以过人的本领克服了种种大自然对探险家们的考验。
而且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精神状况似乎明显有所好转,没有再被某些景象勾起心中的梦魇。我好像抛下背负的沉重包裹一样,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那些崎岖的岩石和不断变化的影子在我眼里回归平常,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显得平淡无奇。这真是一件好事。
总之,到了休息的时候,尽管身体疲惫不堪,精神上却再也没有先前的压抑感,因此我一口气在笔记上边写了很多。
不过说实在的,相比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前半段旅程,后半段的经历显得有些过于乏味。岩石,洞穴,迷宫,岔道,无非就是这些,最多加上对于我和塔特尔来说不算困难的峭壁和岩缝。因此,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稍稍描写我们此刻身处的地方,作为今天记录的结束。
我们正处于一处巨大的岩石空穴的角落,也是高处的、类似平台的岩石结构。但和前文特别提到的那个岩石空穴不同的是,这个洞穴的底部离我们并不是很远,我可以俯瞰到下方那些潺潺流过的地下小溪,以及突出的岩石和拔地而起的石柱等构造。空气潮湿而凉爽,拂面的微风让人无比惬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很快就感到睡意朦胧了,就连塔特尔也表示自己需要好好地睡一觉。当然,在入睡之前,我布置了剑阵以防万一。
……
扑面而来的狂风伴随着刺骨的寒意,远方积雪的山峰在如血残阳下闪闪发亮。我靠在一块形状合适的大石上,刚提起笔,却忽然觉得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噩梦,而这场诡异梦境的细节,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因自我保护的本能而模糊不清。
我应该如何开始下笔呢?也许,从记忆中那种不真切的感觉碎片写起会更好,尽管我疑心我的文字可能仅仅表达出十之二三的信息。
那时,疲惫不堪的我很快就睡着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后半段平淡无奇的旅途,没有像昨天的古怪经历那样困扰着我那疲乏的精神,阻碍着我安然入睡。温柔的黑暗抚摸着我,将我紧紧地包覆在内。
我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那些噩梦般的“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些事物——已经彻底远离我而去,而平静淡然的心境再度回归,我又可以像往日一样享受安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