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玄云子这话,换作是上辈子十几岁的小青年时代,薛绍或许会心有戚戚蔫的想入非非。可是前世今生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之后,薛绍的第一反应是嘴角轻轻一扬的笑了一笑。
——你演偶像剧呢?
玄云子也只是笑了一笑。两人都挺默契的选择性忽视了那一个貌似沉重的问题。
“河北归来之后,驸马有何打算?”玄云子岔开话题,问道。
薛绍道:“你是问公事,还是私事?”
“闲谈而已,二者皆可。”玄云子答说。
薛绍仰面凝视无星无月的夜空,长长的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我很想多一些时间陪伴我的家人。但是,西北那边我又有些放心不下。”
“你走之后朔方群龙无首,又接连调走了李多祚和唐休璟,的确令人担忧。”玄云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话听音,玄云子可是刚刚从朔方那边过来的,薛绍马上心中一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玄云子微微拧眉,沉默。
薛绍知道她的顾虑,于朔方军而言玄云子只是一个不沾边的外人。要一个外人要对别人家里的事情指指戳戳说长道短,那还得看她有没有这资格。
“仙姑,我当你是无话不谈可以交心的挚友。否则,也不会如此深夜不避嫌隙的请你来把酒叙话。”薛绍道,“有些事情,就连李仙缘这种人都不敢对我说。因为,没人愿意背后告同僚袍泽的状,这种事情在军队里是最为人所不齿的。所以他现在对我有所隐瞒,我都没理由去怪他。但你不同,你不是朔方军的人。你完全可以在中立的立场上,把一些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对我如实相告。现在无论你说什么,出君之口入我之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而且,我还会对你心存感激——月奴,你先退下。”
月奴静静的走了,但走得不远,留着当侍卫。
玄云子的表情沉寂了下来,薛绍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众所周知,朔方军原有十二骁将和四大军帅。”玄云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娓娓言道:“四大军帅又以你为首,再有薛楚玉c郭元振和李多祚——驸马,这其中有个问题你发现了没有?”
薛绍皱了皱眉,“什么问题?”
“你们为首的四大军帅,一个比一个年轻。”玄云子说道,“而副佐的十二骁将,除了张仁愿是年轻的晚辈,唐休璟是投笔从戎的新晋儒将,其他人都是资历深厚的沙场宿将。”
薛绍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十二骁将当中有十个老将,他们要么是裴公留给我的同僚袍泽,再不就是曾经追随王方翼的安西虎师旧将。”
“那薛驸马有没有想过,在你走后,谁还能镇得住朔方?”玄云子说道。
薛绍心中稍稍一沉,顿时陷入了深思之中。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问题由玄云子这个外人提出来,薛绍猛然有所醒悟。
按理说无论是官场还是军队里,都讲求一个尊师重道或是论资排辈,一般来说都是以老带新。玄云子说得没错,整个朔方军的人员架构其实是很奇怪的。最年轻的薛绍等四人组成了军队的最高层。
薛绍本人由于身份特殊(既是皇族驸马又是裴行俭的嫡传门生),再加上他确实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赢得了众将的拥戴,所以当薛绍本人身在朔方军时,有些矛盾和问题就不那么明显。但是一但薛绍离开了朔方军,那么剩下的人当中就没有一个能够起到薛绍的作用,取而代之的成为朔方军的真正领袖。
用玄云子的话说,那就是——谁还能镇得住朔方?
大唐的军队可不是别的地方,从戎这么久,薛绍可是什么都见识过了。军队里的那些汉子们个个争强好勇脾气火爆。他们既敢于把脑袋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