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忽然很想哭,她在疆戎的生活如履薄冰,就期待回燕都的一天。
现在一条鲜活的生命惨死在眼前,粉碎心里坚持那点念想。
她终于明白,覃炀在饭桌上说的那句话,得有命回去,也许他早料到她根本回不去。
就算不被狗咬死,还有别的死法。
温婉蓉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她坐在营帐里发呆好久,覃炀既没回来,也没叫她出去责问。
直到午时,勤务兵前脚送来午饭,覃炀后脚进了营帐。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温婉蓉没食欲,也得坐在一旁陪吃。
覃炀像没事人,该吃吃,该喝喝,好像上午什么都不曾发生,风过无痕。
温婉蓉却受不了,她再隐忍,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前一刻还说过话的大活人,眨眼间香消玉损,客死他乡。
她良心过不去:“那姑娘说她不是明家的,只想回家,将军为何不放她一条活路。”
“她说她不是明家的,你就信?”覃炀看都懒得看她,夹一筷子菜戳进饭里,好似无意道,“我说明天送你回燕都,你信吗?”
“不信。”
“那不就完事了。”
“将军连审问都没有,怎么证明那姑娘就是明家的?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温婉蓉不知搭错哪根筋,冒着得罪覃炀的风险,语气多了几分质问。
“沙场上死人再正常不过。”覃炀似笑非笑抬眼,无所谓道,“她是谁,我不管,但你多管闲事,老子就得管!”
说着,他忽然伸手捏住温婉蓉的下巴,把整个人大力拖到自己面前,逼近道:“你想救那个官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温婉蓉手扶桌边,支撑半边身子,被迫仰起头,看清对方眼底翻起的怒意,偃旗息鼓,“我没能力救她,就拿了水和食物,劝她看开些。”
覃炀冷哼一声,放开她。
温婉蓉却站在他身边,思忖片刻,接着说:“如果我救她走,将军也会放狗咬死我吧?”
覃炀吃完饭,擦手擦嘴:“算你有自知之明。”
温婉蓉垂眸,说出自己想法:“但我迟早也和那姑娘的下场一样,将军留我一条命,是有别的用处,对吗?”
覃炀的手微微一顿,脸色沉下来,答非所问:“有人跟你说什么?”
温婉蓉轻摇下头:“没人跟我说,我猜的。”
覃炀半信半疑盯着她。
温婉蓉没心情过多解释,只说:“覃将军,我就一个要求,如果我死了,留个全尸带回燕都,行不行?”
覃炀没做正面回答,起身准备走:“你急着赴死,会有机会,跟我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申时前会得到你要的答复。”
温婉蓉应声好,目送他离开。
而后像泄气皮球,跌坐在椅子上,她后悔刚才说的话,但宅门里如何勾心斗角,死人是大事。
疆戎经历的一切远远超过她承受范围,再憋下去,她会崩溃。
每每忍不下去,就想起小娘临行前的叮嘱。
如果她死了,疯了,小娘会怎样?
她不敢想,将心比心,没谁愿意见自己亲人受折磨。
所以等覃炀回来,她又恢复低眉顺眼的状态,乖得像家猫。
覃炀根本不在乎,食指点点守卫端进来的药,要她赶紧喝完去议事营帐。
“别让等我太久。”临走前,他警告她。
温婉蓉应声,不敢耽搁,皱着眉头把药灌完,赶紧跟出去。
到议事营,只有她和覃炀两人。
“会看沙盘吗?”他问。
温婉蓉仔细瞧了瞧,标点红红绿绿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