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出多年,便该清楚请我出来不容易。”静宬长公主微笑。
“阿丑生性有股倔劲,喜欢知难而上,而且长公主殿下说不容易,而非不可能,那就是还有希望。”阿丑笑言。
静宬长公主轻叹一口气,笑容依旧无懈可击,让人看着,只觉比那外头的美人面更为娇美:“你是聪明孩子,不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阿丑惭愧,也明白今日自己说得再多,恐怕都不会动摇长公主殿下分毫。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要拼一拼。阿丑出生微贱,自有记忆以来,就是京城破庙里的乞丐。倘若不争取,不拼搏,恐怕今日还是京城破庙里的乞丐,又或许早就病死饿死,或者被碾压成肉泥,”阿丑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不属于自己的事,她顿了顿,看了看静宬长公主淡去却没有愠怒的表情,“所以阿丑相信,凡事自己先不能放弃,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身边的人。”
静宬长公主目光逐渐悠远,许久才长叹一声:“这世上又有几人,是为自己活的?”
阿丑颇有些感慨:或许最初,她下嫁昱王府,可能带着少女情怀,也可能并没有投入自己的感情。可是嫁过来,谁敢说不是为了皇上太后,不是为了大乾皇权?
而后一切覆灭,她守着寂寥的昱王府,为了儿子?抑或为了维系这仅剩的权力名头?深居简出的日子,是这么好过的么?
现如今,再度站出来,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儿子?为了太子?
这世上又有几人,是为自己活的?
“长公主殿下,”阿丑说出自己的想法,“为别人,其实也是为了自己。或是胁迫无奈,不为别人,就只能毁灭自己;或是情感道义,为了别人,自己才能心安。但无论如何,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静宬长公主拨着手中的护甲,沉默不语。
天边的阳光很好,轻暖中透出淡淡静谧。阿丑微微偏头,在面纱下感受了下这样的阳光,本有些忐忑的心却无端端沉静下来。
话已经说到此,静宬长公主怎么想,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自己已经没有遗憾。
她的人生一路走来,太多风浪太多意外,却没有遗憾。
“果真是自己奋斗出来的人,行事作风与别不同,”静宬长公主深深看了阿丑一眼,“偌大建业,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像你这样说话的姑娘家了。”
阿丑急忙跪下道歉:“阿丑才疏学浅,不会说话,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长公主这话,可大可小。大了就是乱说话,罚;小了不过是直白,饶;好了就是大智慧,赏。怎么多可能性,怎能让阿丑不紧张?
静宬长公主却和缓了语气:“坐到我身边来。翌雪,你先去安排牡丹宴的事情吧。”
夏翌雪有些怔愣:你先去安排牡丹宴的事情?那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不过她也不敢多问,只好下去了,临走前又给阿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小心。
“按你所说,你出生虽然不好,但我看你说话,可是一点没有自卑之意,”静宬长公主笑容温和,“你这般说话的风格,倒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我……”她似乎回想着什么,轻轻摇头。
“长公主殿下……”阿丑也不知该接什么,这一句年轻时候的她,让阿丑褒也不是贬也不是。褒,褒扬自己?贬,贬低殿下?把两人绑到一条船上,可见其说话艺术。
静宬长公主也不管阿丑说了什么,径自说开去:“其实有时候,我反倒羡慕你这种出身,虽然辛苦许多,可少了许多束缚许多责任。当然,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有得必有失。可是得与失的衡量标准,却在每个人自己的心中。”这话说得十分语重心长。
“长公主殿下说的是,”阿丑十分赞同,“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