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卢家香铺。
卢家世代经商,到了卢植这一代已是东京城的富商之一。宋朝以来,来自本土和各藩地流入的香料数量已十分充足,卢植嗅得这个商机,在内城东侧开了一个香料铺子。开始的时候铺子生意一般,慢慢地,不知什么时候斜对面空闲已久的空店突然挂上了绫记的牌子,随之开始做起了贩布制衣的生意。随着对面的生意越做越好,带的自己的香铺也是人烟兴旺。卢植自是欣喜,还带着长子慕辰特意去拜会布店的东家。不过可惜那东家乐在遍访名山大川,只留了一个少言寡语的同姓掌柜经营铺子。卢植见那掌柜与自家儿子年纪相仿,本想让慕辰多去和人家结识结识,但是一来二去的却发现自己和绫影更是聊得来,就干脆结了这么一个忘年交。
阳春三月,谷雨时节。卢家张灯结彩,宅门大开,原来是卢老爷子五十大寿,正准备大宴亲朋。本来到了这知天命的岁数,卢植没想着大办寿宴,人年纪大了,比起吵吵闹闹,更偏爱清净多些。不过今年相较以往有点不一样,自己那打小因为身子弱,送到南山剑派学武的小儿子马上就要回来了,赶上如此这般双喜临门,卢家自是要欢欢喜喜的庆祝一番。绫影作为卢植的忘年交,加上又是多日的邻居了,早早就收到了请帖,让他午前过去,好有时间能和老爷子聊聊天品品茶。不过既然是拜寿当然不能空着手去,布店掌柜特意制了一块拂手香作为贺礼。但是碍于自己对这些香香粉粉实在没什么建树,绫影只好托妹妹不儿帮忙制香,香饼做成以后,自己则用长针在饼面儿上细细雕了一串芦花,算作一点心意。
是日,巳正刚过,绫影便拿着请帖,携着贺礼来到了卢家门前。卢家不愧是京城大贾,院子也盖的气派。门童领了绫影的帖,快步跑去通报主人。一盏茶的工夫,绫影才见到听了家丁通报,出来迎客的卢家长子卢慕辰。卢慕辰年纪较绫影稍长,早已婚配,膝下一双儿女甚得卢植欢喜。老爷子年纪大了,家中的事情大半也都交给长子处理,自己养养花逗逗鸟,商场浮沉了大半辈子也算可以清闲清闲。
卢大公子老远就瞥到门口一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他自知家中老父视这布坊的掌柜如同挚友,自己却对这个不谙世故的人喜欢不起来。比如今天,明明是参加寿宴,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袭白衣,着实让主人心中不快。只是不快归不快,慕辰觉得绫影这人性情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之他虽然是个名贯京城的裁缝,身上却全无半点商贾之气,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反正也是父亲的客人,自己应付不来也无伤大雅。卢慕辰走上前去,与绫影两人相行见礼又客套两句之后,就把他引向了父亲所在的书房。
绫影到之前,卢植已经在书房待了好一会儿了。他一封一封的清点着小儿子最近寄回来的家书,又想着过不了多时便可相见,心中甚是欣喜。听到下人通报说绫先生已经到了,老爷子赶忙把信封落好放回原处,整整衣冠,等着这位好朋友进来。眨眼功夫,两人已到门口,慕辰敲敲门征得父亲同意后,便把绫影请了进去。
“得知卢公今日寿辰,收了请帖,特来道贺。”绫影跟着卢慕辰进了屋,看见老爷子满面春风,便知这老友今天是心情大好,于是客套一句,然后深深一揖,以示敬意。卢植果然哈哈一笑,一边道谢,一边将他扶起。卢植知道绫影平日素来只着白衣,今日见他特意加了件玉色外袍,明白小友虽性格倔强,极有原则,却也不愿在自己寿辰添什么不爽,不由心中微暖,刚要开口与绫影说话,却被儿子打断了。“父亲,”卢慕辰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今日父亲大寿,宾客们已经陆续到了,孩儿先去接待下,就不打扰父亲与先生了。”话一说完,也没等他爹说什么,卢大公子就匆匆退下了。
卢植看儿子如此待客,自觉有些怠慢之嫌,忙拉着绫影倚窗而坐,歉意的说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