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选之制,前些年政局初定,周文帝便屡屡以政事为要的理由拒绝了温峤的提议。这两年朝中御史更换,多是温峤一方的人,如今又是旧事重提,周文帝懒得与他们就这些琐碎之事每日在朝中争辩,索性允了御史的谏言。
“左相大人果然神通广大,原本儿臣只听说这朝中政事都是丞相大人一人说了算数,如今连后宫里的事也要劳烦左相大人操心了。”太子看似温和不争的言语中透着戏谑和嘲讽。
皇后紧张的咳嗽一声,冲着万尚宫使了一个颜色,万尚宫忙悄悄的去王万石身旁低声吩咐一句,王万石闻言点了点头,挥挥手令殿里执勤的宫女太监悉数退出殿外。
万尚宫也转头跟皇后带来的宫女和嬷嬷使了一个眼色,令她们也都退了出去。
“皇儿以后万么如此任意妄言,若是被人听去”皇后欲言又止,心中担心不已。
太子苦笑一声,看着皇后的眼神中却透出些许怜悯。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难不成这样的话在宫里也随意说不得?人人都道生在帝王之家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儿臣却觉得还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来的自在。”
皇后听后许久不语,沉默了半响,她挥了挥手,王万石与万尚宫识趣的告了退,退到大殿门外守着。
见殿里如今只剩下母子两人,皇后送了一口气,叹气道:“母后知你一直对你父皇当年将你寄养宫外一事耿耿于怀,但是你父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太子摇摇头道:“母后误会儿臣了,宫外那些年,儿臣过的很快乐。儿臣的父亲母亲和哥哥,对儿臣都很好。儿臣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用看别人眼色。反倒是回到这宫里,说说不得,做做不得,倒像是一只被抓回来的金丝雀一般。笼子虽美,但就算黄金铸造的笼子依旧是个笼子罢了。”
皇后忍了忍,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只当是自己没有听到。
“照枫儿你这么说,这皇宫对你倒成了禁锢之地,你这太子之位举国上下谁人不羡?偏偏你却不稀罕。”皇后话里透出来几许的怒意,之前她所出的几个皇子都没眼下这个儿子这般桀骜不驯。
太子有些倔强的应声道:“是”
皇后闻言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叹气道:“你回宫的时候年龄还小,本宫便一直将你当成一个小孩子,如今看来,倒是本宫错了。一些事,迟早要与你说的。”
她顿了顿,眼见太子两眼定定的望着远处,像是什么都没听进去,又像是在静静的聆听。
“自你祖父那辈,这天龙国王室血脉就是单薄。到了最后,竟是只剩下你父皇单脉一支。后来本宫嫁给你父皇后,接二连三竟是生了四个男孩,你父皇高兴的紧,想着到了他这儿,王室总算是枝繁叶茂。只是你大皇兄,未及龆年便是早夭。喜在你二皇兄是个聪慧好学的,又是干脆爽利的性子,你父王当年也是寄予厚望的。只盼着你二皇兄他朝即位之后,一改这朝堂上君弱臣强的局势。谁知你二皇兄,到了你现今这年纪,不知何故,竟是突然的无疾而终了。”
二皇子的死距今已是十多年,但一提起来,究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是跟在自己身边养大的,皇后忍不住依旧是啜涕不已。
太子缓缓转头看向皇后,见她悲伤不能自已,心下一软,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自己亲生的母亲。心里也替她难过起来。虽说他与自己的几位兄长素未谋面,但毕竟是骨肉至亲。听母亲提起兄长的死,心里也是不好受。他把手轻轻的覆在皇后的肩头,这个动作照说不算是异常亲密,但对于这对心有隔阂的母子来说,已是不多见的亲密举动了。
太子苦笑道:“儿臣也听父王提起过,二皇兄无论是文治武功,无不胜过儿臣百倍。”这是最初他刚进宫那年,因为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抵触,所以处处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