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仍在,天色未亮,深夜的寒意还不曾完全褪去,天地间自是冷冷清清,无边静寂。
听到记忆里并不陌生的动静,有些忐忑地抬手推开窗子时,萧紫一果然看到了窗台上眨了红宝石般的眼睛“咕咕”叫着的小七。
“你怎么回来了?”萧紫一急急伸了右手去,任小七带了一身寒气地落下,晃着脑袋在自己指间寻找着并不存在的荞麦粒儿。萧紫一下意识去找,那一截熟悉的竹筒便明明白白映入了眼帘。
放小七自去盛了米粒儿的笼子那里进食,萧紫一握了那截竹筒走回了窗前。已有数日不得安眠以致眼眶微肿的她意外地看着手中这并不陌生的物件儿,反倒有些怔忡:从什么时候开始,凡她所求,竟皆可如愿了?
萧紫一不知道这一次小七带来的消息会是什么,不知道小七为何会在黎明将至时抵达,只是清清楚楚地明白着,从遇到的那天起,这小小的纯白色身影,只是看到,便已觉心安。
“凌城?”训练的间隙,萧紫一往常一样走到了不远处凌城所在的阵营。
“什么?”凌城闻声抬起了头。
“想什么呢?问你话也没反应。”萧紫一道。
“有问吗?我好像是刚刚才看着你走过来的。”凌城皱了眉。
“解散之前我打的手势啊。”萧紫一有些无辜。
“……”
“我看你在校场上好像也一直在琢磨事情。”
“又是天快亮才去睡的吧?”凌城没有回应。
“哪有。”
“眼睛肿得都看不见了。”凌城拿眼睛示意萧紫一自己看。
“你还不是一样?”萧紫一拿手指抚着酸涩的眼睛嘟囔。
“我是有正事要忙。”
“在看凌伯伯留下的医书吗?以前也没看到你这么用功。”萧紫一想起前一天路过药坊时凌城映在窗子上的手捧书本的影子。
“人的观念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凌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上元节就不陪你去青梅居了吧?”萧紫一试探着问。
“有什么矛盾的吗?”
“没有吧……”
“那就按原计划。我告假时会带上你。”
“不用去见义父?”
“你什么时候开始躲着将军了?他这几日不都是在校场吗?小七回来了?”
“也不是。就是因为他一直在校场和舅舅商量正事,我才不想拿自己的事去烦他。”萧紫一有些心虚。
“一个人可以?”
“可以。”
正月十二晨起,无风。
萧紫一仍是惯常的墨色衣袍,牵了一身雪白的逸尘,步履轻盈地走出了身后放哨的士卒守着的营门。
一人一骑迎着晨曦满布的地平线狂奔而去,很快便在去往五原城的官道上渐行渐远,化作了谁人无意间落在了画布上的由清晰晕染到模糊开来的清冷墨点。
“药坊书案上配好的几副药你待会儿替我送过去,人名和所属营房在上面写着,仔细别送错了。我差不多午后就回。”凌城接过吴一舟递过来的无名的缰绳,边往外走边叮嘱说。
“是。”吴一舟看着凌城离开,转身进了药坊。
萧紫一步入欲雪阁时,一层的书肆只三五个人而已。谢过打招呼的伙计,萧紫一径自上了第二层。
“小哥,《朝饮录》可还在?”萧紫一在借还书籍的书案前站定,施礼问道。
“阁下可是萧公子?”伙计起身还了礼。
“小哥认识我?”
“有人三日前放了这本书在我这里,说是会有一位萧姓公子来问。”伙计转身到离得最近的书架上稍作找寻,不多时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