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她身体的其余部位,只能看见她的脸。她一定是在地板上挖了一个洞。她一定是藏在洞里,然后探出头来窥视既然我已经看见她了,她干吗不回答我呢?他为什么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我这么大声地喊她,可她就是不回答,就是不动弹,什么反应也没有。而没了妈妈,我就是孤独一人。
但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真的孤独一人。我转过头来,记忆也跟着我转动。我并不是孤独一人,还有一个人跟我在一起。首先我莫名其妙,因为那个人就是我但那是另外一个人不过那人看上去很像我不过我们俩长得都很像我
可我们俩在这个箱子里干什么?为什么妈妈不动弹?她应该来救救我们哪。我们俩坐在这里,坐在一滩,一滩妈妈应该过来,拉我们一把,把我们拉出这,这一滩
“血……?”我低声嘀咕着。
“你还记得,”他在我的身后说。“我太高兴了。”
我睁开眼睛。头一阵阵地痛。我几乎可以看见另外一个集装箱跟这个集装箱重叠在了一起。在那另外一个集装箱里,德克斯特就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可以把双脚放到那个位置上去。而另一个我就坐在我的身旁,但我当然不是我,他是另一个人,而我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这个人叫
“比尼比尼……?”我嗫嚅着。声音是一样的,但名字好像不对。
他高兴地点了点头。“你当年就是这么叫我的。当时你不会说布赖恩。就管我叫比尼,”他拍了拍我的手。“那也可以。叫绰号也是很逗的。”他停了片刻,满脸的微笑,但是眼睛却跟我四目相视。“弟弟。”
我坐了下来。他坐在我身旁。
“什么”我再也说不下去了。
“弟弟,”他又说。“咱俩是一对爱尔兰血统的同胞兄弟。你比我小1岁。咱妈有点粗心大意。”他脸上的肌ròu抽搐着,形成一缕可怕而又快乐的笑容。“她的粗心大意还不只是表现在一个方面。”他说。
我使劲想咽下一口唾沫,但没有成功。他布赖恩我哥哥继续说下去。
“有些东西只是我的猜测,”他说。“不过时间我倒是有。有人劝我去学一门手艺,我就照办了。我很善于在电脑上查找资料。我找到了当年的警方档案。亲爱的妈妈跟一群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鬼混。跟我现在一样,他们做的是进口生意。当然,他们的产品要敏感一些。”他把手伸到背后一个纸盒子里,掏出一沓帽子来,帽子上印有一只腾身飞跃的豹子。“我的货是台湾生产的,而他们的货来自哥lún比亚。根据我的猜测,最大的可能xìng是,妈妈和她那帮朋友想搞一个独立的小项目,其中一些货物严格地说并不是她的,她的生意合伙人对她这种独立的xìng格心怀不满,于是便决定阻止她。”
他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放回到纸盒里,我觉察到他在看我,但是我连扭头的力气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移开了。
“警方在这里找到了咱俩,”他说。“就在这儿。”他把手放在地板上,摸着那个地点,很多年以前那个非我的他就坐在另一个箱子里面相同的位置上。“那是两天半以后的事了。粘在干涸的血液上。凝固的血有两厘米深。”他的声音很刺耳,很恐怖。他说“血”这个可怕的字眼时,那腔调跟我一个样儿,音调里带着鄙夷和极度的厌恶。“根据警方的调查报告,这儿还有好几个男人。大概有那么三四个。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很可能就是咱们的爹。当然,凶手使用的是链锯,所以很难辨别。不过警方断定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咱那位亲爱的老妈。当时你3岁,我4岁。”
“可是……”我说。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确有其事,”布赖恩告诉我。“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呀。在咱们这个州,收养孤儿的手续非常烦琐。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