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检查较为隐秘的地方。卧室、卫生间、yào品柜。一切都保持原样,没有人挪动过。但是每一件物品周围的空气中却充斥着一种感觉:这些东西都被人检查过,触摸过,移动过只是此人的动作极其轻微,连物品上面的灰尘颗粒都不曾拂动。
我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突然感到有点不妙。我绝对肯定有人进来过,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究竟是什么人对我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此感兴趣,闯进寒舍却不动一根毫毛呢?因为屋里什么也没有少,什么也没有动。垃圾桶里那堆旧报纸好像偏左了点儿可那是不是我的想象呢?会不会是空调的微风吹的呢?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什么痕迹也没有。
那人到底为什么要闯进我的公寓?我的公寓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这一点我敢打包票。这是我营造哈里形象的一个组成部分。与人jiāo往,举止适度,宁可让人觉得自己有点呆板。会引起别人议论的事情千万别去做,不要收藏任何引人注目的物品。我就是这么干的。除了一套音响和一台电脑之外,我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而隔壁邻居家里有好多更令人垂涎的目标。
不管怎么说吧,为什么这人闯进来却不拿走任何东西,不干任何事情,不留下任何痕迹呢?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对这件事进行各种想象。这肯定是由于烦躁不安引起的幻觉。是缺乏睡眠、过分担心德博拉事业上的挫折而引起的一种症状,是可怜的德克斯特堕落到水深火热之中的一种迹象,是从犯社会者变成精神变态者的一种毫无痛苦的过渡。在迈阿密如果你假设自己被无名的仇敌所包围,那也不一定表明你精神失常但如果你的行为与社会格格不入,那才是精神失常呢。总有一天他们非得把我送进精神病医院不可。
可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我极力摆脱:只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神经给扭了一下,要不就是短暂的消化不良。我站起来,伸了伸腰,做了一次深呼吸,极力让自己想一些愉快的事情。但是愉快的想法不肯光临。我摇摇头,走进厨房去喝水。
这下子可找着了。
我站在冰箱前面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就这么傻乎乎地瞪着。
一个芭比娃娃的脑袋挂在冰箱上,一块热带水果形状的磁贴将芭比娃娃的头发夹在冰箱门上。我不记得这是不是自己干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买过芭比娃娃。要是买了这样的东西,按理我是应该记得的。
我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塑料脑袋。这玩意儿轻轻地转动着,碰在冰箱门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转了一个四十五度的小圈之后,芭比娃娃警觉地昂起头来看着我,那种兴致盎然的神气活像一条柯利牧羊犬。我也看了它一眼。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打开了冰箱门。只见里面芭比娃娃的躯干小心翼翼地躺在上层的一个格子里。双腿和双手被扯了下来,躯干从腰部撕成两半。这些身体碎片被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整齐地堆放在一块,用一条彩带捆绑着。芭比娃娃的一只小手上攥着一样东西,是一面小巧玲珑的芭比镜。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把冰箱门关上。我很想躺在地板上,让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毯。不过我最后还是伸出小指弹了一下芭比娃娃的脑袋。那玩意儿撞在冰箱门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哇,我又有了一个业余爱好。
我让那个布娃娃就这样挂在那儿,自己转身走进客厅,砰的一下坐在椅子上,屁股深深地陷进垫子里,然后合上眼睛。我知道自己应该感到烦躁、愤怒、害怕,应该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内心应该充满偏执狂的敌意和正义的愤怒。但是,这些感觉全然没有。相反的是,我觉得觉得什么?除了有点神志不清之外,也许很焦躁要不,就是高度的兴奋?
至于谁闯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