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那种明艳像是一团火,轻易间就把你一切作为男人的骄傲和自尊烧成了灰,不论是什么人,都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的脚下,情愿为她献上所有,只求她对你一笑。当时我在恭贺我的人群中第一次看见她,那明艳却像是蒙了一层轻纱,叫人忍不住想要去看清楚。她穿着白色的衣裳,沉重得像是捆绑上了什么锁镣,而她的神情凄楚,带着如同奔逃的羔羊一样的惊慌失措,她像是一白色翅膀的鸟儿,在一片喜庆的金红色之中慌不择路地像我跑过来显得那么美丽而突兀,我一眼就看见了她。我被那样突兀的白色所惊讶,却也为她而惊讶,在她扑过来跪在我的身边,伸出手紧紧抓住我礼服上的盘龙玉坠的时候,我感到震惊,这是第一次有一个臣民,臣服在我的王权之下,我像是她唯一的指望。而这同样也是第一次,一个女人完全地依靠于我,将我视作她的全部世界。
我不假思索地拦住了追过来的兵士,心平气和地问她为什么会穿着这样凄凉的颜色,出现在我的庆典上。她只是不住地抖,告诉我她不想死。她的声音抖得厉害,除了这三个字再说不出其他,最终,我还是从来追她的军士口中,得知了她即将面临的命运。除了她以外还有许多的女人,要为先代的昌平王殉葬,有的已经是迟暮的美人,而有的,却还是和她一样娇艳的少女。高氏原本没有这样的规矩,然而我那位好色却并不仁慈的伯父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暗地里做了决定,要所有没有孩子也没有正式名分的姬妾,全都为他殉葬。
我看着她,像是一朵开在悬崖上的玫瑰,颜色娇艳丰润,却转瞬就要被狂风吹散。她该是一个明眸善睐,千娇百媚的美人,却在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下,蒙上了一层阴影。的那种明媚的绯红和恐惧的苍白之间的反差,还有青春和死亡之间的反差,都是那样地强烈,叫我无法自持地想要去拯救她,毫不犹豫地对她伸出了手。作为一个君主,也作为一个在第一眼看见,就已经坠入情网的男人。
于是我在登上王座的第一天,就违背了先王的意思,解救了所有他要秘密殉葬的人。这原本是悖逆的,然而我是唯一的王,我毅然决然地回护,任何人也就都不能反抗了。先王已经死了,而我才是这个敦煌唯一的主人,该听谁的话,他们心里其实也都清楚。这是我第一次品尝到了绝对权力的味道,这感觉好的叫人沉醉,尤其是在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女人,对我展露出感激的微笑的时候,碧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的时候。而在那时候我就开始明白,若是我想要保护她,我就必须要在这个位置上,而我若是想要拥有她,更是如此。对于这权利,我从平静的接受,到狂热地感激。
对于要拥有她这一点,我丝毫也不曾动摇过。这期间我所经历的阻碍,比那一日我要拯救她还要多。不说别人,就连她自己,起初也并不愿意。她是一个胡姬的孩子,更是我伯父的姬妾,是一个本来应该死去的女人,而如今,我竟然要迎娶她做我的王妃,这本就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对于拥有这样的女人,我原本可以有更安全的办法,比如留作外室,比如藏于深宫。然而那个时候我沉浸在对她的爱慕里,她几乎是神灵赐予我的月光,她在遇上我之前受了那样多的艰辛苦楚,我如何能够继续这样薄待她?若不是因为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她也就不会面临那样的死亡威胁了。她必须是我的王妃,是我身边名正言顺站着的那个人,与我同生,却不必和我同死。
终于,我再一次凭借着我新获得的权力,将她拥入了我的怀中。在一个月之后,她就成了我的王妃,成为这个敦煌新的女主人。我为她换了一个新的身份,作为一个寻常名门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我。大婚的时候,她戴着蒙面的珠翳,没有人看得见她的容颜和眼睛。这王宫里有太多的人认识她,为了掩盖她的身份,我长久地将她留在了王宫顶端王妃的居所里,再也不踏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