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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鼎觉得自己还在流血,不是流出来的血,而是体内的血,从心中流出,在体内奔涌着。

    他知道人的血是一直在流动的,但他从没感觉到自己的血,直到今天,他只知道,人的心果然是每一刻都在往外流血的。

    只是据说血是热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血是凉的呢。

    血液越流越冷,让他冻得僵了,倒在地上,直直的看向洞顶。

    洞府的穹顶,本是漆黑的,只因为阳光的缘故,略带一点金色。但在江鼎看来,却是一片金白。

    金白色中,他仿佛看到了过往的一幕幕,有重明子的,也有更久远的

    “师父”江鼎轻轻念出了这两个字。

    这时,他突然觉得心中打开了一个心结。并不是关于重明子,而是关于师门。

    几年了,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怨恨,但对于当初山上的事,他当然还是耿耿于怀的。恩师的绝情,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又怎么能完全不在意?

    然而在今天,他突然完全看开了,原谅了师父对他做的一切。

    不管师父如何对待他,不管他曾经落到什么地步,至少师父还活着。

    只要师父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大家还活着,就算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又算什么呢?

    比起阴阳相隔的死别,生离的痛苦也不是不能忍受吧?

    他又想起了重明子的话:“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生的宝贵,也就不知道死的痛苦。”

    如今,他是真的知道了。想要回到不知道的状态,也不可能。

    金白色的光芒一点点褪去,无数影像也自消散。江鼎的眼前慢慢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静静的倒在地上,阳光照在他身上,被一袭白衣反射,泛起了灿烂的光芒。在他身上,一层白雾慢慢凝聚,如山巅云雾一般蒸腾而起。那白雾的气势澎湃非常,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洞府。白雾浓的看不见人,白雾当中,有几张人脸一样的脸孔在钻来钻去,吞云吐雾,一时放大,一时缩小,看起来十分诡异。

    过了很久,白雾越来越少,却不像是消散,而是聚拢在江鼎的身体周围,往他体内钻去,他的身体如黑洞一般,吞噬着白气,最后连那几张人脸一起,吞得干干净净。

    江鼎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深夜。

    洞顶一片漆黑。开始他只能看见墨一样的颜色,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便能看见开凿洞府时留下的痕迹,一道道排列着,整齐而枯燥。

    黑暗总是和孤寂纠缠在一起,此时他便感到无比的孤独。

    从身体到内心,无比的孤独,心中一片真空,仿佛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他确实是一个人。方圆千里,十万大山,只有他一个人。

    一道灯光从旁边照射过来,在黑暗中耀眼的令人心神摇曳。

    江鼎眼睛眯了起来,侧过头,发现那是重明子书案上的灯光。

    重明子会永远重复那一天的情景,现在又到了他写信的时间了。

    支持起身子,江鼎来到桌前。重明子并没有在写,用手支颐,仿佛睡着了,胳膊肘下压着留给江鼎的半封信。

    江鼎小心翼翼的将信抽出来,生恐惊醒了重明子,仿佛他真的能够惊醒重明子一样。

    信果然很长,墨迹早就干透了,是不知道多少天之前写的。

    抬头很简单,只有“江鼎小友”四个字,这是重明子从没用过的称呼。重明子以前对待江鼎,都是以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最后写的信,却是意外的平等。

    信的内容很凌乱,前面大部分,都在交代让江鼎照顾他的洞府,每日给花草浇水,想着给后面的鱼塘喂食,勤换熏香。又提到山崖上有一窝鹰雏,老鹰出去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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