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家在村子的东面,离野藤岭倒是不远。
三人马不停蹄,一刻不歇地赶到了她家。
院门半掩,看家的小狗不知跑哪儿玩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们进到院里,屋子里的人也没有发觉,仍旧在激烈地争吵着。
“我还没死呢,你就自作主张,要把咱闺女卖了,你还是叶儿的亲娘吗?”
说话的是柳大叔,听声音,完全不复往日的爽朗洪亮,愤怒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与悲痛。
“你以为我想啊,但你看病需要花钱,志坤上学也需要钱,王德金家看上了柳叶儿,主动拿出三万块钱彩礼给咱们,这是解渴的救命钱啊。再说了,王德金家条件好,柳叶儿嫁进去,那就是享福的。我是她亲娘,也是为她着想啊。”
柳叶儿母亲哭着申辩道,似乎还没有改变主意。
“你糊涂,给闺女找人家,首先得看未来女婿的人品才干,那王运来是啥样的人,你不知道?那就是个败家子,花花公子,你让柳叶儿嫁他,那就是把柳叶儿往火坑里推啊。反正,这事,我坚决不同意。你快把礼钱退给他们。”
“我不退,那礼钱都已经花出去了,娃的学费,你看病欠的债,一样样的,都要钱。我一拿到礼钱,就都该交的交,该还的还了。”
“你,你要气死我啊。”
柳新元听到说彩礼被妻子花出去了,气怒交攻之下,眼前一黑,半倚在墙上的身子突地一歪,竟直直地往炕下摔去。
“当家的。当家的。”
柳叶儿母亲一见丈夫昏过去,忙扑到炕前,用力抱住他,涕泪横流地大声哭喊起来。
这时柳叶儿哪还能站的住,急忙撩开门帘,冲了进去。
“爸,爸,你怎么了?”
柳叶儿帮母亲将父亲抬到炕上,看着双目紧闭,嘴唇青紫的父亲,也是六神无主,满脸是泪。
“小叶子,你让开,我看一看柳大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初一轻拍一下柳叶儿的肩膀,让她让开地方。
他闪身坐到炕沿上,将柳新元的胳膊放好,伸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凝神给刘新元号起脉来。
脉相虚弱,躁动,犹如洪峰激流,而且隐隐间,赵初一还感觉到似乎柳新元的体内,还潜藏着无数道驳杂的气息。
经过前面陈宇和那三个骗子诈死的事,赵初一对最近经手的病患,都不免要在心里多想上一想。
而且刚才听了柳叶儿的叙述,他对柳新元得病的原因本来就心有疑虑。
感受到那奇怪的气息后,赵初一松开手,食指中指并起,摁在柳新元的人中穴上。
他没有用力掐捏,只是输送了一道纯阳血气,柳新元便幽幽地睁开眼来。
“爸。”
柳叶儿见父亲醒来,想到刚才在外面听到的话,对父亲的感激、眷恋一下子涌上心头,只低低地喊了一句,泪水就滚落下来。
“傻丫头,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虽然柳新元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抬起枯柴一般的手臂,心疼地替柳叶儿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强笑着和赵初一打招呼道:“初一回来了呀,几年不见,可比从前壮实多了。可惜大叔快不行了,要是以前,我非和你小子再掰场腕子不可。”
上学那会儿,赵初一来柳叶儿家,柳大叔经常和他比赛掰手腕,他这么一说,前尘往事顿时涌现在赵初一的心头。
他眼角也有些湿润,笑着对柳新元道:“大叔你别灰心啊,你这病,好治,我保证给你治好,咱们到时再比一场,你可不能耍赖皮哦。”
“嗯。”
柳新元虽然没报什么希望,但在他的心里,还是把赵初一看作那个整天和自己女儿一起上学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