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呐,见婉容做了噤声的手势,便收了足音往后头打水洗脸,自去不提。
且说前头院子里,王氏叫婆子们绑了那薛氏来,一满碗去子汤yào灌下去,先前还闹个不停的,这会儿也萎顿了下来。她昂头站在倒地的薛氏跟前,似看了什么肮脏东西般,冷笑道,“骨头轻贱的,你道你能瞒得住爷们,却不晓得头前你家nǎinǎi早和我报过一回,暗娼门子养出来的,只怕旁人晓得了,爷们脸上也挂不住。因而只冷眼看着,若是个老实守本分的,也叫你安安乐乐地过活。偏偏你不知福,歪脑筋动到我傅家血脉上来!也就怪不得我要了你xìng命,容不得你了。”
薛氏听见王氏道破自己出身,面上是便是一白,匍匐过去抱住了王氏小腿,哀求道,“太太开恩,奴虽是受干娘恩养长大,实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干娘自赎身后也是老老实实守着爹爹过日子,并不曾再做过那些个肮脏营生。太太若是不信,但去过了便知,切不可听nǎinǎi浑说,污了奴的清名。”
王氏听着倒笑了,朝薛婆子说道,“我就说这不是个好东西,到这会儿了还想着攀扯别人。”
又对薛氏冷声说道,“便是你nǎinǎi说了一声等着看后头,才容了你在家。黑了心肝的,也不打眼瞧瞧,眼前的可不是爷们,哄个一声便也软了骨头!”
说着一脚将她踢翻了去。薛氏本来喂了yào胎就不稳,这会儿裙子底下更是慢慢渗出了些血色。她正怔楞楞地低头看着,却听王氏朝那稳婆说道,“这间儿的事情,就jiāo与你了。可要落得干净些,回头出了门,一个字不许提。”
那稳婆自是晓得轻重,恭声应了,目送着王氏出了去,才朝着薛氏叹气道,“也是你命不好,撞在这规矩人家里。老婆子手脚也轻些,小娘子还不要挣扎了好,不然吃亏的,到底还是你自己。”
一时朝粗使婆子使了眼色,两头按住了,一双手便朝她肚子上按将下来。薛氏吃痛,打滚不休。婆子们一下子没留神叫她脱了走,心里头火气也上来,再不怜惜,使了狠劲作弄了人,只听得满屋子鬼哭狼嚎的。一会儿哭着骂了后头nǎinǎi,一会儿笑着念了前头爷儿,稳婆心里一个嘀咕,莫是疯魔了罢?只记着王氏留下的话儿,也不敢放水,结结实实地落了薛氏的胎,扔了一床薄被和换洗衣裳,便带了人锁门jiāo差去了。
薛氏晓得自己这一回遭了处置,回头就是发卖到那些个地方。她自己亲娘死得早,干娘是自忖年老色衰,包了银子叫她爹给赎了身,待她倒是好,也不曾瞒了那处的事情,左右同她透露过一些。自己要是真卖到那地界去,倒不如死了的干净。她两眼空空地望着地上的换洗衣裳,渐渐定了主意。
王氏处置了薛姨娘,才到了前头,便听见贺兰氏来了家。自己也是理亏,因而分外热情地迎了出门,亲亲热热地拉着贺兰氏的手往屋里走,一时摒退了下人,下了主位就要给贺兰氏磕头赔罪。
贺兰氏早听过老赖家的来报,心地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故意等她都跪下了,才装作不知地上前扶了人,“这可折煞我了,好端端的,又不是个节气眼儿上,作何行此大礼?”
王氏原本只是要做个样子,没想到真结结实实地给她跪了一回,心里正叹着晦气,见贺兰氏吃惊来扶,也就顺势起了,叹道,“原是我家的对不住你,恒哥儿没个轻重的,在后头跌了跤,又教人算计了一回。这会儿虽然胎是落下了,我这做婆婆的,却是没脸面见了薇儿,只盼着亲家母去看那孩子一回,也替恒哥儿说道说道,免得这小两口子的心里积了气。”
贺兰氏笑道,“爷们家的总是粗心,一时没顾上也是有的。后头那些个,咱们当年也不都是这样防着恨着用着过来的,薇儿自小就不是个小气的,亲家母啊只管放心,这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