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雄挂了电话,愣愣地站了半分钟。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我站在车顶看着皮球那伙人的每一个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有胆怯,有愤怒,更多的还是恐惧。
“细荣,哨牙。你们收队吧。今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话说那时新区派出所的人民警察没有一个不是陈国雄的人。那会,新区人民把他们这些警察叫做巡狗,新区行蛊惑的人叫他们兄弟。对他们而言,黑道跟警察并不对立。因为他们既是警察也是古惑仔。而他们的所长就是他们的老大,他们很庆幸跟了这么一个老大,平日有公家的摩托车开,古惑仔见到他们都会分烟给他们。最重要是他们是古惑仔中最高尚的,因为他们不用直接去那些恶贯满盈的勾当。所以他们也心安理得。
他们的利益直接跟陈国雄挂钩,他们从来不质疑这位给他们饭吃老大。
村口大榕树那块宝地是水泥铺好的,原来是给村民们用来晒谷种,他们的田地被政府,被笑面虎分别征去了。没有田地,榕树底下成了阿公阿婆下棋打牌,乘凉唠叨家常的地方。皮球大寿就请人来过这片空地电影。而那晚却暂时充当了一次舞台,这一次是皮球自己亲自来演一场好戏。
狗车和八只巡狗走了,但陈国雄没走。陈国雄无奈的脸变得冷冰冰,大勇哥大声地喊起来:“陈三裘,背祖忘宗,贪同村兄弟的钱。没什么好说的。念他为村里做过不少事,祸不及家人。各位兄弟,各位兄弟耕田种地饿不死,但只能贫。大湖新城征了我们的地,分给我们房子!铺位!和钱!我们还能出租给外地佬。住新房收房租不好么?”“以后让雄哥带着我们讨生活,好过给皮球条老屁股骗我们的钱啦。雄哥,你讲句话啊,你们陈家村的兄弟都看着你点头为首是瞻的。”
“国雄,你说了算吧”说这话的是刚才在祠堂被彭猫踢桌撞到的叔父。这个人倒是个很会见风使舵的人。不过说句实话,陈家村说话最有分量不是这班爷叔也不是皮球,而是陈国雄。没有陈国雄,皮球的势力不会发展的那么快。那几个叔父见皮球大势已去,离死也差不多了,就全力帮着陈国雄。在这也引申一下,为什么当年上海滩青帮能成为第一帮?是杜月笙牛,确实不假。但没黄金荣这个法租界华人探长撑腰,杜月笙也不可能顺风顺水。
“是咯,雄哥,新区是你打回来的,你说了算。”陈家村那群人中的一个人喊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也开始跟着势头支持陈国雄一起喊起来。第一个先叫的人是皮球的头马,花佛。皮球摊在地上,想爬起来但又无力地倒下去,血在慢慢地流。听着花佛那句话似乎比被我捅了两记还难受。
陈国雄沉默了一分钟,转过头跟我说:“后生仔,你跟阿裘的牙齿印,我们陈家村不管,但他出卖兄弟去求财,这应该是我们自己执行家法。我们不会去找陈皮儿子的麻烦。你放心。”
我没说话,就是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有,贪婪,杀机。但他这道杀意不是冲着我,而是躺在地上的皮球。他走到皮球旁边说了几句话:“裘,这次你咬的骨头太硬,要你死的人,我惹不起。你放心,你家里人我会照做,梓华和阿彪我也不会让他们有事。逢年过节会给你烧金银衣纸。你还有什么要讲?”
皮球撑地转过身,一把抱住陈国雄,用几乎鬼嚎一般的声音大笑起来。“陈国雄,你好毒你好”一口血水喷在他脸上,扑上去咬下了陈国雄的耳朵,用力地嚼碎。陈国雄凄厉地把皮球身上插着的军刺拔出来,对着他的胸口猛捅。显然皮球是听到了王局长和他的对话。
而在陈家村那伙人中猛然冲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刀,这个人满头是血。正是陈梓华。
而陈梓华是冲着陈国雄跑过去的。
“砰!”那晚的第三次枪声响起了。是陈国雄旁边的大勇哥开的。子弹穿过陈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