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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你哪还有一丝闲心去想你曾经深爱着的后来守了活寡的你名义上的妻子内心深处的苦痛!就是现在这一刻,你真就对她几十年来心里的辛酸感受得那么细微真切?你知道她在这曾经凝结着夫妻深情重义的花手帕上,咬下——她“咬”着什么了吗?

    ——是名义上的丈夫虽没有公开抛弃她,却只能独守空房的孤独与羞辱?是她为丈夫没有回心转意反而越陷越深而失落、绝望?是她为早年背叛父母的意愿而自怨自责?是她为自己当初一时感情冲动看错了人又嫁错了人而愧悔莫及?还是她试欲与负心的“野鬼”拼个鱼死网破,却又顾虑他的名声,尤其顾虑孩子日后的脸面以及未来的——更担心这个原本完美的家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而难下决心的惆怅?还是看着活泼可爱的儿子以及懂事乖巧的女儿而对自己未来的抉择左右为难,而最终于心不忍?还是魂不守舍地过一天了一日,却欲了未了,只能以泪洗面守着活寡的无助无奈的苦痛?

    ——她在边哭边咬着手帕的时候,她的眼前一定浮现出你当年的身影,耳边一定响起你当时的话语:“……我爱你呀,我永远爱你——到一辈子……”

    你知道吗?她原本可是个敢爱敢恨,敢跟你吵敢跟你闹,甚至闹翻了天的“野丫头”;可在外人面前,她宣扬过你的丑事吗?败坏过你的名声吗?她却原来——居然把所有的酸苦都默默地揉进了自己的心窝子里——是这样大肚能容容忍了几乎不能忍不能容的贤妻啊!

    你知道吗?在那清冷而漫长的无数个一夜又一夜,一个有着鲜活丈夫却只能守着活寡的孤独女人,用滴着血的心,在苦苦地期守着、巴盼着、失望着、悲伤着、挣扎着、煎熬着每一分每一秒啊!

    你知道吗?她只顶着空空的妻子的名分——自己的丈夫早已“死了”而且“复生”绝望了,这对于一个才三十来岁的女人来说,是怎样的煎熬啊!她本可以改嫁,或理直气壮地去找情夫。可……是爱孩子,还是更爱自己;是爱自己,还是更爱孩子?这两难的抉择,可是对一位年轻母亲的灵与肉的拷问和煎熬啊!她爱自己,爱自己的青春,爱属于女人的生活,但她更爱自己的小儿小女——不仅爱他们的现在,还顾爱着他们的未来——是这样慈心柔肠且艰难地支撑着有点佝偻但无比坚韧的脊梁的良母啊!

    你知道吗?无望且无奈中,她就……她把一个女人难以——实是不愿向外人诉说的人生百味咬进了花手帕里了啊,而给世人只留下或觉苍白或感沉痛的牙印了呀!

    你知道吗?这小小的手帕里浸透着她多少多少辛酸与怨恨?你知道吗?她为什么还把它叠得方方正正又用一块黑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再压在枕头边的床席下?如果你将她的这一“不可思议”跟她的“迷糊”牵连在一起,那就是对她超越一般女人无比丰富却又实在悲哀的复杂情感的亵渎——不,简直是侮辱!因为多少年来,她的“迷糊”一直是短暂的间断性的,而且即便迷糊,也还未到人事不分的地步。即便是在迷糊状态下做的,那也一定是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长久地积淀在她的潜意识里了呀!

    唉,多么可怜多么孤独多么悲哀的女人——喜子他娘啊,从这反反复复折叠过的皱褶上,分明看得出你是无数次地拿出来揉看过又无数次地重新折叠——在你的心灵深处,你到底在恋留着这人世间的什么啊?

    可你怎么就不恋留一下自己呢?——早早地就迷迷糊糊地走了啊……

    “……我永远爱你……爱你到——一辈子……”这一刻,老刀看着花手帕上那“千疮百孔”的一对鸳鸯,忽又想起自己三十年前说过的不知是戏耍女人的戏词,还是发自自己内心的誓言了。

    “唉,后来,自己怎么……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而且一旦迷了魂,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啦,我的老天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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