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槐丛里蹲了下来。不论是观察还是进退,这里都是最佳的选择。
梅娘两眼紧盯着大队部东面的那条南北土公路和西北角的那条蛇形小路——不管那个老贼从哪条路上冒出来,她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鬼影。
过了好半天,仍不见鬼影出现,梅娘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了。
……
午饭后,老刀坐在那把枣木椅上,有滋有味地慢慢地吸着烟,品着茶。吸着品着就咧开嘴“嘿嘿”地乐了:“这几天那个老寡妇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整日带着那个小俊人儿寸步不离,他奶奶的,难熬死了。嘿嘿,今儿个机会又来了,老队长那里已作了安排。待会儿到大队部,再给二狗子下点儿狠药,嘻嘻……”
老刀乐着乐着眼前忽又浮现出那天在柳庄跟老寡妇对峙的场面,心里又琢磨开了:“看她那架势和神态——老东西,先前还真就小瞧她了!本以为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那回事,不忍也得忍了,嘿,没想到……莫非她想下什么狠招?一个带了‘成份’的柔弱老女人,她又能狠到哪里去?捉奸?她抓不住我——乖乖,好险啦!他娘的那天那狗倒让我骂冤枉了,幸亏……要不是……嗐,当时也实在馋急了,进去后,连门都没掩啦!谁又能想到小乖乖她——居然……今天或是以后,可得小心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啦。那老东西只要不把我堵在屋里——不,只要我下了床穿上衣服,料定她就没招了。上告,没凭没据没证人。再说,她不得不考虑她闺女的名声。自己想到的这些,那个老东西一定都想到了——没办法,无奈何,只能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只有恨和气了。你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你越是恨我气我,我越要把你那闺女整得服服帖帖,越要激着你恨,激着你气!让你老寡妇真的就成个连闺女都不听你的孤零零的‘寡妇’,我看你到底能恨到什么时候,气到什么时候。上一回,你个老东西十有**是装病溜回来想捉我,要不是装病,怎么能神抖抖地跑?你个老东西,平日看起来少言寡语,想不到这么狡猾!你再狡猾,能斗得过我这老猎手?嘿嘿,今儿个下午,我要把你关进——那不是笼子的笼子里,再让一条‘凶狗’把你老东西给‘咬’死了,我看你还往哪溜!我要给你再加几分恨,再添几分气,让你在那一边抓耳挠腮心急得像油煎一般!我可要搂着你那想护却护不了的宝贝闺女——我的小心肝儿好好儿多捞几把乐子,多翻出几个快活的花样了哟,嘻嘻嘻嘻……”
“老刀想着乐着,禁不住又哼起那自编自谱的小曲儿:“唯有我稳坐哟那个钓鱼台,专钓哟这个意中餐……”
老刀哼着曲儿出了门,四下看了看,见男女老少都已到了东南洼,他倍加兴奋地上了路,径直去了大队部。老刀刚进大门,那两只贼眼便在搜寻着心中的那个重点目标了。那些“黑五类”及其家属都已早早地前来认罪了,唯独……老刀心里一愣。
莫二狗见老刀刚走进院子,便赶忙跑过来报告:“老主任,柳庄的那个老寡妇,您是不是作了什么安排?”
“怎么啦?”
“就她一个人,到现在还没影呢,我现在就去……”
老刀立即摆手:“我去,我去看看。你不能走,一步也不能离开。现在阶级斗争越来越复杂,要加倍提防!”老刀刚要转身,忽又说:“她要是来了,你一定不能让她提前溜了,就是天黑了,也要等我回来再说。二狗子,这些阶级敌人,有时狡猾得让你捉摸不透,防不胜防啦!这不,那老寡妇前几天不就是从工地上溜回家了吗,你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要真的是装病,她溜回来到底想干什么?你说,谁能摸得透?”
莫二狗不失时机地急着插了 一句:“老主任,当时我就有点怀疑,可……可……”莫二狗刚要说出“小机枪”却又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