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他浅笑离开，独留我和十三在门前默言。

    “翎姐姐！”十三轻声唤我回神，他道：“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送死，对不住天地良心，我觉得也是时候坦白一切了。”

    我狐疑地望他问道：“你有什么可以坦白的呢？”

    十三微微一笑，雅气未消的脸容上洋溢着哀伤，道：“我曾以为只要能够报仇便可妄为，身份地位都能舍弃，可今我觉得自己太天真了，我不过是在加快欧阳家彻底灭亡的脚步，所以我要在整个江湖中站稳地位，在武林世家面前扬威，重振我欧阳家昔日的口碑。”

    十三的话刹那间让我觉得世事的变迁原来是无情的，不仅临沂，连同初见时年少轻狂的少年也被岁月抹去，这条路的代价到底是要牺牲多少人才能走完？我无奈地苦笑道：“一切从欧阳家开始，也在欧阳家结束，多好的选择！但你我都明白，你表明身份后，我们就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他却笑了起来，道：“翎姐姐，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则眉开眼笑道：“我要是以欧阳家当家的身份，起码能够为你们争取一个机会，何尝不好？”

    我道：“他们不认账，你们也是死路一条。”

    十三只笑不语，叹息的片刻后，他才道：“我真的很怀念咱们边城的初遇，不到一年的时间却落了个狼狈不堪的下场，但我很开心，因为翎姐姐终于肯和我做朋友了，死也值得。”

    “你在说什么？”我冷冷地问道，“不要自作多情，我哪时说过和你是朋友啊，咱们的约定你可不要忘，赢得了我，我们便是朋友，其他的无需多言。”

    丢下带着怒气的话，我转身离开，不禁黯然，为何你们定要走上一条粉身碎骨的路？当初冒然前来的是他们，今冒死前去的也是他们，而我只能坐以待毙吗？我决不允许！

    三更，外面的雪下得更大，我披衣静声来到懿殇的房间，他睡得正沉，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似乎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我终是忍不住泪水悄然落下，此刻再舍你离去，那我们之间还能携手相伴走江湖吗？可不舍你离去，我将落下一生的遗憾，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翎儿？”

    不知何时，懿殇已经睁开眼睛略带哀怜地望我，轻道：“你怎么又哭了？”他起身，心疼地拭去我的泪水，“你要是放不下就去吧！我会等你回来。”

    一瞬间我更是溃不成声，他轻轻地带我入怀，道：“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也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只求你能够自由自在，无怨无悔，所以我等你，一直等你回来。”

    “懿殇，对不起，对不起”直至此刻，我才真正地明白你，请你原谅我的任性和无可奈何，我笃信的不再是曾经企盼的路了。

    清晨，窗外细雪，寥寥无人。

    王语笑沉默地站在纸窗前，长叹一声，对我道：“真的非得这样吗？”

    我捧起茶杯，品了一口清茶，道：“命运的去处从来由不得人，我把懿殇交给你，半个月后我们要是没有回来，你就带他离开，带他隐居山林，过着属于你们的人生。”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对你死心塌地，你们放心去吧！我誓死护他周全。”随后，她无奈地自嘲笑叹：“真的是一群不要命的混蛋，做什么都要让人留下遗憾。”

    “好好保重，后会有期！”我放下茶杯，撑起纸伞欲要离去，她再次喊住我。

    “苏姑娘，我们会一直等你们回来，所以不要死。”

    “我也希望这不是一场匆匆的生离死别。”我回头笑道，纸伞伴随话语落下而起，脚下踏雪的步伐无比沉重，远处袭来的冬雪，仿佛是宿命坛上的苦涩之酒

    王语笑目送着那渐行远去的红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