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趁机与玉玲沟通,却再也没有说话,沉默搅着一杯散发着清香的浓茶。小声地听到一声,“其实,我应该恭喜你的,祝贺你找到你想要的。”玉玲思前想后,勉强一笑,算是淡定自若,却自悔多言,惴恐窥看老夫人神色,不敢再说什么。“谢谢。”玉玲恍惚神思刹那间收回。他们两个便没有过多的言语,杜沐内心想要恼怒地拿着手手下的砚台,朝老夫人那儿扔过去,景柳感觉不适,便放下纸张,碰倒了茶水,棕褐色的水迹蔓延在画纸周边,形成了一个恰似椭圆形的淡黑水渍,刚好覆盖住老夫人已画好的轮廓一一一一一一他抓住了玉玲的手肘,瞬间说出,“我希望我们两个还可以继续保持联系,不要因此就断了。”
听到“断了”这个词儿回荡在玉玲耳际的时候,她霎时间的不满愣在她的心里面,慢慢转换成一种忧伤的感觉,她开始有了之前她所认为的不切实际——幻想:想象着与自己出现在月份牌中和各种各样的上海舞厅,穿着婚纱,将自己纯洁c神圣的生活百态一一呈现在画中,又或者是奢侈狂野的。但在片刻理智中,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沦落的人,站在那里冒充埃及艳后凯撒大帝,感到无地自容,扭过脖子,稍微地甩开了景柳,用手捂住了脸,须臾之后,“谢谢你的垂怜,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或者我们可以开始了。”
一阵凌厉地谩骂声开始浮现在他们的耳朵旁,不是唧唧歪歪的,是嘶吼嘶吼的,天空也差点一道划破,老夫人是个凶悍敏捷的女人,那种威慑力让玉玲漆黑的瞳仁大睁,里面只有迷迷蒙蒙的无助。
玉玲不语,目光变幻,似在隐抑怒意,如此,她也同样无须委婉表现她的神态,脸色沉重,眼里亦有无奈伤怀。以前的遭遇让玉玲现在豁出生命也要挣脱的锁链,宁肯粉身碎骨,也不愿再次被这锁链绑缚着沉入深渊。
容色平静,虽被老夫人刺激却没有半分闪烁之色,坦荡得令人畏怯。
“你这女人,是故意的吗?好不羞耻,我请了箫先生前来作画,本来雅兴浓郁,现在被你弄得我疯了!疯了!”她还在唠叨个不停,但玉玲却一句反驳也没有,既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的男人不在了,就受欺负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男人不在了,就欺负婆婆,唯一的法子,是静静,用聆听的方式,站在原地,听着念叨。也许她早就料到她会把满腔怨毒都结在她身上,玉玲心想最不济也得斗上几句,闹上一场,最后却在景柳的眼色中,稍安勿躁了。
“老夫人莫动怒,画作的容易解决,现在您的形象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我回家后自有能画出几张回赠给您。”老夫人听完虽然火气降温,但这不能完全磨灭玉玲的所作所为,就跟香灰一样,烫在皮肤上,就会留下印迹,时间久了,淡化了,可疤痕还是在那儿。
景柳想要先行离去,可是老夫人执意要留他在此吃饭过夜,她说已经将景柳当作自家儿子,她的金丝眼睛上抖动着一点光,她嘴里抖动着一点光,不知道是唾沫还是金牙。眼镜摘了,这牙露出来,无论她多么装饰自己,已然无谓。
准备菜色之前,她和他去到了一荒芜的空地,席地而坐,玉玲旗袍上不时飞来了几片黄叶,她拿起来,“找个时间帮我作个画吧,钱能有多少?还有去舞厅的话,可能有点不妥,也无法时常前去。”景柳以为玉玲是不喜欢这些金银,但从她嘴里出来的俗世俗物,却截然不同,“钱可以看卖的情况而定,定不会少你,只不过你自己也得想清楚,毕竟你也是书香门第,富家少奶奶的身份,牵扯其中,也不见得光彩,可,我觉得这是一项很好的艺术,正在时代化的东西,接受需要一点时间。”
“其他的东西,我也不想多问,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太麻烦了我也不想要,同样是女性角色,却让景柳陡然觉得天地一宽,大多数作画的女性,都要求精致唯美,价格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