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如此真切的人和事儿,那些终日苍凉抑郁的日子,那如花语一般漫天而来的哀怨愁思,区区这梦中一小舟,如何能负载得起呢?——船永远固定大小,可是怨苦却逐日膨胀。
浮生只如白驹过隙,转瞬间欢笑已然湮灭成尘。玉玲身畔的一切也仿佛随着这些玩意儿轻轻逝去,留下挡不住的孤独深入骨髓。
早上。
睁开眼。
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白丝丝的光,周围的一切摆设都凸显着它们耀眼的轮廓。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钟声。惹人厌烦的来回响着,撞在耳膜上,钝重的痛感传向头皮。
接下来,就是为茶糜谢尽的尸体,举办万芳凋零的葬礼,所有人都到场了,玉玲亲家这边只是履行义务的做这些,至于他那些大姨娘和生平玉玲根本没见过面的亲戚,也都来这儿看看父亲墓碑,以及死后那张苍白的脸,他们这群魑魅魍魉上前祭拜,然后慰问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之后站在一旁议论纷纷。
那时,冬日天色阴沉沉,刚过午后便暮云低垂,压得天空似乎要塌下来。远方的迷蒙的太阳,从青涩暮云的罅隙中透出夺目的金光来,仿佛要融掉黑暗而阴沉的天际线。天地在霎时间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静默与旷远,让人恍如深处久违的梦中幻境。而此刻沐浴在这阴暗余晖中的葬礼,却没有一丝感觉依偎在这微微的惝恍中。
末然也没有对玉玲说任何节哀顺变的话,只给了她一条烟,两人站在她父亲的墓碑前,沉默寡言,朝着闷暗的天空吐出烟气,而在他们对面的那群称作娘家人的,除了二母痛哭流涕以外,其余的算是若无其事地在讨论接下来这座快要的大宅院如何分配与安置。且说黄家老爷的这场噩耗很突如其来,久违的心脏病在那一夜于他的六姨太生理恩爱之时,于天堂般愉悦的狂跳心脏之下停止了人间的奢华,罢了,不说辛酸之事,且对且错,对黄家老爷来说,算自做孽。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就此了却,六姨娘也活生生成了靶子,被其他婶娘数落得七零八落,颠来倒去几句话,嚷得整个葬礼都听得见,其他人自然更将这件事沸沸扬扬传了开去。
玉玲一言不发,目光微垂,竭力压下纷乱忐忑心思,觉察到心跳飘飘忽忽,仿佛无处着力。对这些人贱模样和不安交织如一梦魇,若是弱势夜晚,定当一夜频惊。
她在自己父亲的墓碑下跪了很久,不去理会那些俗人俗事,他这会儿对父亲没有任何愧疚,虽然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二十几年,可是感情的淡薄如清水,扔了也可惜,但她还是要悼念这一生命地逝去,毕竟身上的那些血液都是跟他有关了,只是感恩罢了,这时候,有一喜鹊落在这墓碑之上,嗷嗷吟叫。玉玲注视着它,嘴角微微翘起,两眼却看向了末然。
“你要分多少?”大姨娘横插了进来,这嘴脸当真与猴子。
“葬礼未曾举行完毕,姨娘心急如焚,怕烧了自己。”
“小嘴皮子还跟以前一样,利索得很,可惜现在已经是他家的人,我做人很讲情分,虽说你是泼出去的水,但也需要点养分,我当化肥罢了。”大姨娘的嘴巴喋喋不休,丝毫不比乌鸦差,恐怕老爷都会被吵活过来。
或许宛如的所思所想应该会是好的,但是她始终按捺不住气愤和不屑,牛鬼蛇神的错乱思想,不断冲击玉玲的心理结构,即使那种宽容一不小心溜了进去,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撕掉了手中的丝巾,并且强制自己抵制自己不切实际的低级想法,闷热的氛围充满了尾气和浓烈的汽油味,以及周边工厂散发的气味,还有来往人群中的人唠唠叨叨c没完没了地谈着死去亲人朋友的疾病c死亡c黄金c利益等话题,玉玲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因为在这个令她恶心c可怕c阴郁的气氛中,她们的生活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