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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节  第一节 偏僻乡村的新农户(5)

    第一节 偏僻乡村的新农户(5)

    父亲发现后,趁在场的人不在意,赶紧从包里拿出在船上吃剩的c已经又冷又硬的馒头塞给我,随即又把我碗里剩下的“忆苦饭”倒进自己碗里,屏住呼吸,避开别人视线,一口紧似一口地把这些“忆苦饭”囫囵吞下。

    这是我在近12年来,首次最直接c最温馨和最清晰地感受到浓浓的父爱。顿时,我感到父亲的举动强烈地撼动着我的心灵,给我以至真至情的心灵冲击,留下他深深的人格烙印。就在霎那间,我仿佛把留存在自己记忆中,父亲以往对我疼爱的点滴,堆积成耸入云霄的大山!

    吃完“忆苦饭”,公社革委会随即召集大家开会。公社革委会主任进行一阵“训话”后,特意安排让早几天到达的下放干部代表蒯医生上台发言,由他谈谈到农村后的收获。

    蒯医生走上讲台,强装欢颜c心不在焉地对大家说,首先欢迎新战友们到来。今后,我们将在一起战天斗地c“继续革命”,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为早日把安前建设成“大寨县”(学习和发扬“大寨人”在虎头山上,劈石造良田的艰苦奋斗精神,像“大寨人”那样,勇于战胜任何困难,苦干c实干c拼命干,夺取农业稳产高产式的样板县)而努力奋斗,等等。在蒯医生的话持续10多分钟后,公社革委会主任感到再没什么可说,便即刻宣布散会。

    接着,下放干部和家属们开始搬运随船运来的家具和其他生活用品。因父亲和我属于“半家户”(当时对下放干部中,夫妻双方有一方不随去农村安家落户的别称),带到农村去的家具和生活用品相对较少,临近傍晚时分,在当地农民带领下,我们到达离开公社约6公里,并将要在此生活c走过一段人生旅途的生产队。

    父亲和我落户的这个名为凤凰的生产队,共有137口人c330亩贫瘠土地,农民们每天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可挣到的一个工分(合10个分值)价值5角4分钱。这种劳动报酬水平,在当时的安前农村已属于中上等,劳动和生活条件还算说得过去。即使如此,生产队里95以上的农户仍是四壁徒空c食不裹腹,随处可见的凄婉悲凉景象,使我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预想不到的是,这个孤寂的乡村,竟然到处还都留有“/文/化/大/革/命”痕迹,足以见得当年这场运动其“群众性”特点的无比威力。

    前几年,农民们的精力主要放在搞/政治/运动上,时值当初,他们仍没有从噩梦中醒来。“文/化/大/革/命”前期过后,生产队仅有的几间集体农舍已是残垣断壁c摇摇欲坠,墙壁上尚能见到以揪斗c紧跟c批判c誓死c砸烂等字句组成的标语痕迹,仅有的几条瘦弱耕牛也无人专心饲养;田野里留下农民们相互争夺和武斗的“战果”,不少可耕地都被这些对同志怀有赤胆忠心的农民们,肆意糟蹋得一片狼藉。

    凤凰生产队的农民们为父亲和我准备了两间半新草房,另在草房旁外加一间只能弯着腰才能进出的草棚,留给我们作厨房。草房的门用玉米秸秆编结而成,门的正中贴着写有“新农民之家”字样的红纸。这种门根本挡不住乡村旷野肆虐的寒风,屋里屋外气温相同。那几年冬天,早晨起来后连洗脸毛巾都被冻成冰棍状。这种“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房门只能是徒乱人意,不分白天和黑夜,经常有梁上君子光顾,使得我们整天提心掉胆c担心受怕,不知道哪天或在光天化日之下或在月黑风高之际被蟊贼洗劫,落得个倾家荡产c家徒四壁的结局。

    每逢夜晚,荒冢般的乡村万籁俱寂,庄稼人劳累一天后,早已酣然进入梦乡。唯有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提示着人们这里还散落着人群。皎洁的月光把村庄笼罩在银色梦境中,只有少数人家窗口透出几缕摇曳的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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