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人?”
“不,草民的家乡在安阳。”
延庆帝放下茶盏,眼中多了些东西,意有所指地道:“看到你,令朕想起了一位故友。只不过,他是摩尼族人。”
文心墨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淡笑应道:“家母也是摩尼族人。”
“哦?朕听闻摩尼族的族规严禁异族通婚。”
“确实如此,但凡事均有特例,若是帝君钦赐的婚配也就无需讲究族规了。好比如今的摩尼族族长,他的夫人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摩尼族人。而家母曾是承启女帝的侍女,婚配乃是女帝钦赐。”
“原来如此,只不知这样的婚配你母亲过得可幸福?”
“家母已然过世多年。至于她生前是否幸福,草民不是家母,不敢妄言,毕竟幸与不幸皆在个人感受。”
延庆帝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冷了声,问:“你果然不知道丹儿的身份吗?”
“回陛下,草民与袁姑娘确实是偶遇。草民也是在见到陛下后才得知袁姑娘的身份。”文心墨抬起头,目光澄澈毫不慌乱。“或许当年家母刚刚嫁入文家时并不甘愿,但家父对家母是真心的爱慕,精诚所至,既然家母愿意生下草民,应该就是接受了家父,接受了命运。对于女帝的赐婚,家父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那么你呢?你又如何看待此事?”延庆帝紧盯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
“草民认为,家父是幸运的,可以遇到一生所爱之人,并能守护在她身旁,直至送她先离开。草民相信缘分,并珍缘惜缘。”
神色略缓,延庆帝复又端起茶盏。“你进京城,所为何来?”
“草民是来参加科考的。”
“文举还是武举?”
文心墨笑了笑,一双笑眼满是自信。“草民都想去试试。”
延庆帝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那朕便拭目以待了。”
长宁殿里,叔侄两个挨着坐在一处。袁夏丹挽着延庆帝的手臂,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都是她这一路上入京所见到的新鲜事儿。延庆帝一直笑着听她说东说西,感觉像是又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妃,心里满满的都是回忆的酸痛与甜美。
“这些年你们住在哪儿?”
“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因为爹爹的身子不好,所以,无论我们搬去哪里都是围着医馆择居的。”说到这里,袁夏丹的神色黯了黯。“爹爹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又不良于行,有几次发病把我和娘亲都吓坏了。不过爹爹告诉我,为了娘亲就算再辛苦他都一定会努力的让自己活下去,这是他对娘亲的承诺。”
延庆帝眼中涌起一抹伤痛,“你娘她身子还好吗?”
“娘亲的身子也不太好,每到春秋两季都会生病。我听蕊婶婶说,娘亲从前受过很重的伤,大夫本来说娘亲不宜生产,可娘亲却坚持要把我生下来。那时娘亲全身浮肿,连筷子都使不了,更别说提笔了。后来虽然生下了我,一双手也再不如从前灵巧了。”
“那你们为何不回京?京中有御医,怎样也比那些荒山野医好得多。”顿了顿,他蓦地叹了口气,“怕是你娘不愿回来。”
见延庆帝黯然失落,袁夏丹忙扬起笑靥。“其实我们生活得很幸福,我们住的地方往往都有好山或者好水,爹爹和娘亲十分恩爱,他们很少吵架,家里总是充满笑声。其实爹爹和娘亲都很想念七叔叔,娘亲还与我讲过她第一次在街上遇到七叔叔的故事,还有你们一同去滑雪。”
“是吗?”延庆帝眼中的伤痛更深,却很快的收了起来,笑问:“你怎么会一个人跑进京来?”
“我当然是来看七叔叔的呀!”
“既然是来看朕的,为何不立刻进宫,反而与文小子一起乱跑!”延庆帝才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