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除东宫势力。”阴魅的声音中竟藏着四溢的柔情,继而又一转锋,冷吟道,“如若不依,你就会消失。”
我抑制不住,笑出了声,心头千百个念头一闪即逝,“敢问皇上,何谓消失?”
他细眯锐眼,脸色骤然有些阴沉,“那么馥雅公主是定然要选第二条路?你真的不要复国了?”他敛起脸上的笑,竟单膝跪于我跟前,与我平视。我看不懂其中的深意,却闻他又开口了,“只要你点点头,明日朕就出兵讨伐夏国。”
笑意在唇边扩散得更大,很诱人的条件。连城许的四年,祈佑许的八年,在皇帝这句“明日”下显得格外渺小,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是……
“皇上的好意,馥雅心领!”
“你不愿意?”他的语气顷刻冷凝,杀意四起。
“是祈佑不愿意。”我的声音顿而变高变强硬,未得他的允许就起身,双腿早就因跪得时间太久而麻木。但是现在轮到我俯视单膝跪地的他,他似乎未料到我会突然起身,竟怔忡得仰视了我好一会儿。我暗笑在心,继而道:“祈佑亲口对我说,所有计划,停止。”
待我说完,他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正跪在我面前,有那么一刻的不自然,但很快调整,优雅而起,“那么,你就消失吧。”
酉时末,我才回到揽月楼,云珠见我安然而归终是松了口气。我与她站在庭院内未进屋,清风遐迩,疏影拂阑,落香满院。
“姑娘,皇上召您去做什么了?”云珠不安地问我,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
藏于袖中的手一紧,用力捏着手中由承宪殿带回来的奏折,不答反问:“如若祈佑登上皇位,会是个千古明君吧?”
“千古明君珠儿尚且不敢断言,但是他一定会是个旷世奇主。”她用力点头表示她对祈佑的肯定与认可。
“那么,如若我帮他……”我将目光投向漆黑暗淡的夜空,话方说到一半,云珠就打断我。
“主子他,绝对不会利用您登上皇位的。”又是一句肯定,握在手中的奏折又用了几分力道,却发现云珠已跪在我面前,“主子孤寂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有您可以伴他左右让他定心,您千万不能丢下主子啊!”她仿佛意识到什么,竟用乞求的语气求着我。
喟叹一声,将她扶起,“傻珠儿,我怎么会离开他呢?”揽过她的腰,轻声安抚,“明日他下早朝,替我传个口信,我会在老地方等他。”
云珠听罢,方松下一口气,愉悦地点头,“姑娘放心,珠儿一定把话带到。”
天未破晓我就从揽月楼溜了出来,往我们的“老地方”——未泉宫而去。由于祈佑已经不在此处居住,这儿的丫鬟与侍卫很少。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祈佑的寝屋,等了他许久都不见他来,望着那张软榻,竟萌生睡意。定是昨夜没睡好,今日又早起的关系。心念一动,脱下鞋袜就往被褥里钻,反正他应该没这么早回来,我可以安心地睡上一个时辰,醒来再等他也不迟。
将脸埋入柔软的丝被中,嗅着淡雅的清香,是祈佑特有的味道。与他认识了近两年,虽然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一般都是匆匆来忙忙去,但是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却总是能令我铭记在心。
闭上眼睛,想着与祈佑第一次见面,他那温润的眸子,如沐春风的嗓音,温柔地将受伤的我抱上马背……思绪渐渐被风吹走,睡意的诱惑我无法抗拒,更是贪婪地恋上了这一刻的宁静。
迷糊惺忪间,似有只“虫子”正在我脸上游来荡去,我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挠了挠脸蛋,想赶走它。却没想到它竟越来越放肆,呻吟一声,翻身侧躺,继续进入梦乡。
虫子?我混浊的脑子开始慢慢转动思考。半晌,我突然睁开眼帘,正对上一对含笑望我的眸子,我立刻从床上弹坐而起,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