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欢拉着顾兰沧直到过了拐角，才松手怒道：“你突然提柳姨娘做什么，若是有人把今日之话回禀了碧涛阁，你以为我们会有好果子吃？！”

    “可我打听过了，夫人原也是个身体强健的，柳姨娘来了后才害病。况且二姐和长姐只相差半岁，二哥和三哥也只相差一岁，哪里有这么巧的。况且既然我们都已经决定站到夫人这边，何必和柳姨娘客气”见姐姐动了真怒，顾兰沧低头不敢大声说话。

    “哼，你都知道的道理夫人会不懂？若是夫人真的能一次便把柳姨娘拉下马来，何苦要忍她这么多年。且不说现在父亲是否还对柳姨娘有情，就是看在雪姐儿c文哥儿的份上，父亲也断会撕了你的嘴！”

    见妹妹反应过来后瑟缩的模样，顾兰欢便是有火也发不出，只好轻声道：

    “既然这一层窗户纸谁都不肯先捅破，那你也莫在多事了，安心做你的顾四小姐便是。柳姨娘原是仗着亲戚帮扶，儿女又争气才能与夫人平起平坐。但现在长姐清醒了，学哥儿也肯听话温书，舅舅商贾的身份虽面上看着差了截，但父亲想必是不介意的，这水是清是浑想必不久后便有个结果。”

    顾兰沧咬着嘴唇，一双凤目中满是委屈：“姐姐说得是轻巧，夫人是正室，柳姨娘又得宠，只可怜了我们姨娘，连争不敢，若是以后我们两个都不在府里了，她要怎么办。”

    “傻丫头，府里爱争的姨娘多了，下场怎么样你自己看。母亲求得不过是个安定，你若是再兴风作浪岂不是违了母亲的意思？”顾兰欢轻叹了一声，握住妹妹的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便是你我姐妹，日后也不知会是哪般，得过且过便罢。”

    两个兰在外头说得热闹，房内没外人打扰穆氏则索要了穆家的账簿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的确如穆景榆所说，情况并不乐观。

    “高祖好征伐四夷，虽被那些掉书袋的酸儒生记上‘黩武’之名，但也亏了如此才威震四方。如今陛下倒是改尊儒术被读书人奉为明君了，只苦了边塞的将士们，要在一帮饭桶的带领下冲锋，连到死都是不明不白。”穆景榆裂开嘴，露出一个苦笑。

    穆氏放下账本，闭上眼睛稍缓和疲惫：“我听闻陛下有意把经济重心南移，还修改了西北陆路交通，岂不是有利穆家染坊和布庄的生意，怎么那头也亏空的这样厉害。”

    “如今朝堂之上文官掌军，臃兵臃员，什么生意都是越发不好做。在关内被各路官员层层拔毛不说，到了关外还要小心马贼c游侠，当真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便是我在江淮的铺子，也是托了燕王福才能支撑如此久。”穆景榆笑得颇为无奈。

    顾芳华原本还闲来无事的在计算账簿，现突然听见‘燕王’二字，眼前立刻冒出萧月白那张似笑非笑的狐狸眼，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僵：“说来舅舅怎会与燕王有瓜葛？”

    便是只看现在的形势，顾芳华也知道燕王府一屋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朝中现在内乱不止，想要扮猪吃虎的大有人在，只是他们好歹面上还认怂，哪像燕王一家一直是副富贵闲人的姿态。

    “江淮水患拿回我虽是接了你母亲的嫁妆救急，但少不了遇见几个不要皮脸的混子闹事，后闹到买卖承办局内当堂审理，旁听断案的便是燕王的二世子萧月白”

    穆景榆低头回忆了一番，道：

    “也不知为何，他对商户买卖之事倒是热切，硬是瞧完了整桩案子，还在一旁帮着核对条例，倒逼得那县令不得不秉公执法。下堂后他又非要跟随我回穆家，隔三差五与我说些人文山水之事。我瞧他并不拘泥身份，便起了结交之心。”

    又听穆景榆大致形容了一番当时的情景，穆氏与顾思学虽还是一头雾水，却也都觉得此事必有隐情，反倒是顾芳华一脸淡然的开始品茶：“如此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