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禾只是三等丫鬟,办起事情还不如顾雪音身边的钟翠老练伶俐,唯有一个优点,便是相貌讨喜,嘴又甚甜,很是懂得卖乖讨好。再加上方过二八年华,正是采撷的好时候,怎能不叫人喜欢。
能让出卧榻之处给他人酣睡,看来柳姨娘想要的东西不小啊。顾芳华心底不屑,面上却不点破,只是越发笑得平和。
“你素爱舞文弄墨,近日可有何书?”未想到顾芳华来的这样快,顾承绪面上有些尴尬,只得转了话题。
顾芳华一扬眉,脸色佯装忧愁的模样道:“刚陪学哥儿念了《论语》,对‘巧言令色鲜以仁’一说颇有些感慨,又想起《战国策》中的‘邹忌讽齐王纳谏’一则,便越发觉得世道难过,好人难做。”
“这两则说得风马牛不相及,你是如何想到一处去的?”被顾芳华唉声叹气的娇憨模样逗得一乐,顾承绪开口问道。
顾芳华抿嘴一笑,不疾不徐道:“淡泊名利,超然世外的高人自然是不会多言,可那邹忌官拜相国,平日已多得信任,怀中一颗衷心却还要扯上自己的妻子c爱妾做幌子,连着一通暗讽,方敢说出句‘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细想来倒不是言令色便鲜以仁,而是心直口快之士根本等不得大雅之堂,也无机会叫孔圣人看见罢。”
“一派胡言!圣人哪里是你能编排戏谑的!”顾承绪脸色一沉,十指交扣,分明心中已是不快。
见父亲动了怒,顾芳华倒也不着急,只轻轻嘟囔了一句:“若非在父亲面前我又怎敢如此放肆,看来为人若是不能学得邹忌,讨取安生之地。便该在嘴上些抹蜜,捡中听的话说罢,还能讨得好处。”
虽说是嘟囔,可顾承绪却听得一清二楚,心虽有意要责罚顾芳华,可问题是自己问得,总不能因女儿太信任自己,一五一十作答罚她罢。况且筱禾还正是来为柳姨娘要好处的,自己还答应了。
在心头暗道一声美色误人,顾承绪沉吟了半晌最后化为叹息:“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怨不得雪姐儿瞧了你都要绕着走,往日摊上个厉害的婆家替我教训你才好。”
顾芳华坦然一笑:“恩,想来是该如此。那么为了日后叫婆家轻晦,我还是快些回房里学些针头线脑的伙计,也好有一技之长傍身,将来不至于残羹冷炙。”
“你倒越说越没边。”见顾芳华作势要走,顾承绪连伸手将她拦下“你以前不是闹着要读书吗?恰好我有一武姓旧友从昌维前来汴京游历,论起博学强知来便是十个我也不及他,如今他肯放下身段来府里传授私学,实在是幸事。我已经吩咐将陶乐斋整理出来改作浣花草堂,你也可带着几个妹妹前去旁听。”
“学馆里还有旁人?”顾芳华一挑眉,心中却是不信。
分明是每个儿女都有的事情,不当众通知,反倒单独叫了自己来书房,若是心里无鬼,便是脑子进水。
“恩,燕王的二世子与云州都会来一道读书。”顾承绪干咳一声,脸上些许尴尬。
闻言顾芳华心头一震。陆云州还好说,自己自小便与他打闹到大,也没什么好避讳。但燕王两个世子是怎么回事,男女八岁不同席,自己再过一年半便是及笄论婚之年,怎能与他们一同读书!
更要命的一想到萧月白走前给自己的那盏风灯,顾芳华便决定浑身发冷,头世也有一个收了燕王世子礼物之人,不过三日坟头绿草如茵,被佞臣看上,风险实在太大!
“我听你母亲说了晚宴上燕王妃许你镯子,男婚女嫁是终身大事还是谨慎些罢。”亲眼瞧着顾芳华的脸色一连便了数下,顾承绪才语重心长道“福祸相依,燕王府是根高枝,若是沾染了只怕日子难过,其实权贵的日子也没有那么清闲。”
哈?顾芳华一怔,用思索的眼光在父亲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仍然不肯相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