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节,露气寒冷,草木摇落而变衰。
斜倚着窗棂,顾芳华瞪着一双杏眼看着院内的梧桐。昨夜刚下过一场雨,雨势虽然不大,确是冷到骨头里,也不知这位枝叶稀疏老友是否还安好,不过就算它不好,只怕自己除了垂泪也做不了什么。
大约是站乏了,亦或者心头实在太累,顾芳华环着膝头蹲下。这个动作由名门闺秀做来着实不雅,只是这小院实在太过凄冷,连个能斥责她的人都没有。
天下之佳人,莫若梁启;梁启之丽者,莫若汴京;汴京之美者,莫若顾家芳华。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放眼梁启,即便是再清心寡欲的道人,看上顾家小姐一眼也是要晃神的,那个时候啊
顾芳华脸上刚染上一丝笑意,却又在看见屋内那个僵直躺在冷炕上的妇人后归于木然。再多的那是也只是过去,现在的顾家嫡女只是一个被夫君厌弃囚于小院,连死了三日都未被懒惰的下人发现的悲惨妇人罢了。
“要说燕王世子还真是大手笔,我都活了近四十年了,这样大阵势的焰火还是头一次见到。”似乎还沉浸与街边的火树银花之中,妇人连点心掉出了食盒都未发现。
听见熟悉人声,顾芳华终于是有了些反应,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对方却已目不斜视的走过。
“焰火确实好看,只是陈妈妈。。”清珠有些犹豫的开口,她刚来此地不久又不晓得什么规矩,见妇人看向自己,便伸出食指意有所指的朝着屋内点点“我们出去三日了,若是那位向旁人提起了,只怕老爷知道了是要骂的。”
被唤作陈妈妈的妇人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哂笑一身,竟然连声音也不曾放小半分:“你这无用的小蹄子,若真的担心那病秧子何必与我一同出去,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若是老爷真的有心与她,又哪里会叫我们这样的粗人伺候?”
“这到也是。”老实的点点头,清珠又似想到什么轻叹了一句“可怜见的夫人。”
“呵,你倒是心善。”嘲讽似的瞧了一眼清珠,陈妈妈冷笑“她好歹有过选择,像我们这样一辈子为奴为婢连选择都没的,岂不是更加可怜。”
见以走到门前,清珠纵然心里还有想法也不敢在多言,只是上前叩门呼唤到:“夫人,用膳啦。夫人?奴婢给您送饭来了。奇怪,怎么没人来应答,莫不是出去了?”
“浑说什么。”伸手拨开清珠,陈妈妈一个用力直接把门推开,还不等进屋,就被屋内的寒气冻了一下,当下脸色越发的难看口气也恶略起来“倒霉催的鬼地方,这么冷。我说夫人你还躺在那里做什么?莫不是要我喂到你嘴里?”
我若是能起来亲自喂到你嘴里又何妨?顾芳华黛眉微挑,又有几分恶略的将杏眼瞪大几分,静待接下来的好戏。
“嘿,叫你一声夫人你还真的抖上威风了。”陈妈妈久不见回答觉得被抹了面子,一撸袖子,居然直接上前掀被子“啊——”
薄被被掀起,露出顾芳华灰白的脸色,那是死人才有的面容。
人生世上,虚浮无定。看着重新换上锦衣的自己,顾芳华心里五味交缠的厉害,纵使她自诩尝遍了人世百味,但面对自己给自己送葬这件事还真不知道应当表现出什么神色好。
“我苦命的姐姐啊,你如此年轻就去了,要妹妹我如何是好啊”
虽是陈腐的戏文都懒得写的词句,但顾雪音声音婉转在加上又生的弱柳扶风姿容,直叫人止不住的心生怜惜。莫说门前那些往来的男客,就是侍奉的侍女也在心中偷偷感慨到底是一家子姐妹,纵使大夫人这般不好,二夫人也如此重情重义。
顾芳华翘脚坐在棺头看着自己光哀鸣却连半点泪光都没有的妹妹扬眉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毕竟自己命中的苦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