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过几场小雨,等天净如洗后四皇子与五皇子才肯动身去了名乐山。良宵身体抱恙,因着夜间风寒湿冷,小王爷身子太弱了些,风邪入体一病就是几日,须得好生将养着。两位皇子嫌良宵病体缠绕生怕也遭了难,随口敷衍几句便带着一队护卫去了名乐山。
“他们打算几日回来?”良宵眼前浮浮沉沉,像是眼疾又加重了些,稍微动一下头便疼的难受,刚喝了张勤煎的药,把一口的标点符号都苦了下去。
“甲乙暗中盯着,不怕出了乱子。”张勤见小王爷蔫儿成一团,只好把荔枝膏给他吃了一口,“新做的,刚好吃。”
良宵口里被药苦的没滋没味,含了一口,懒洋洋道,“想吃冰酪。”
张勤没搭理他,权当病了糊里糊涂地乱嚷,倒是牧野蹭过去,也不怕病过了体,握着他的手哄劝着,“等你病好了咱就吃,现在你且忍一忍,荔枝膏也好吃的很,要不要再吃几口?”
良宵缓缓动了动脑袋,又实在无趣的慌,慢腾腾道,“希望四哥他们在山上多住一阵儿,甲乙他们把猛兽都迁干净了,连美人都给送了上去。月黑风高四野寂静,不多待几天做点什么怎么能成?”
“唔”牧野一口一口吃荔枝膏吃的不亦乐乎,还不忘闲出口来补充着,“这样我还能去演武场转转。”
“你也少吃些,”张勤放下书,把荔枝膏端走,“一会儿别吃不下饭。”
牧野看了被夺走的食物一阵,见实在抢不回来,悻悻地撇嘴,“我饭量大,又不怕这些。”
良宵养着身子,入了夜更不能视物,就让牧野在一旁念这几日学的书来听。牧野大字识了半个,读起来绊绊磕磕,很多不会的词都跳了过去。
“人入江南路江南人遇,”牧野眉头紧皱盯着那几句诗,看破了书也琢磨不出要说什么,直接跳过字体繁杂的几句,一看有了眼熟的字,欣喜道,“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啥啥。”
良宵顿时觉得头更疼了起来,想起那一张张狗刨字,又气又恨道,“之前的字都给吃了?认得情书尺素,浮雁沉鱼怎么不识得其他几个字?”
牧野卖乖洋洋得意道,“我不单认识这几个字,还识得它的意思。”
良宵:“哦?那你来说说是什么意思?”
牧野脱口而出,“情书是我给你写的信,日后万一我远离了你,就用鱼雁传书于你。”
良宵佯装听不见,照本宣科地罗织词意,“这一首词却不是这个意思,正好恰恰相反。”
牧野问:“如何是相反?不是有情书尺素?”
良宵喉咙发干,昏昏沉沉欲睡,牧野的话原本便是轻轻缓缓地说着,如今倒成了催眠,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说的是不与离人遇,书信也寄不出去唔,等你学多了字便明白了”
等牧野再瞧时,良宵已经睡了过去。牧野将书放在床侧,起身为良宵拢了拢被辱,自己脱了靴子轻手轻脚地躺在外侧,他细细地瞧了良宵一阵后,又捡起身旁的书,忍着脑袋欲裂的痛,努力辨识几个不认识的字。
明明说着情书两个字,怎么就不与离人遇了呢?
可着实没法,要是不识的字,日后万一离开小仙人几日,不能鱼雁传书了该如何是好?前几日见张勤时时揣着那几张信笺,得闲时还要摩挲几下,牧野心底馋得很,缠着良宵也为他写几个大字,如果不成的话自己写给他也行,结果小仙人拉下来脸就走了,半响没搭理他。
天光微亮时,窗外鸟声啁啾几阵,良宵微动了下身子,觉得身边像搁置了个暖炉,他身上略微有些发寒,下意识地往里靠了靠,接着被胳膊圈了起来。良宵这才惊醒地睁开眼,瞧见还在睡的牧野,内衫稍微有些凌乱。牧野一向是个小暖炉,但因这几日良宵染了风寒便用了冬日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