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期间,李应秋又让老管家,将李氏家法当着周围众多族人的面背了一遍,赵彦这才有幸知悉了李家宗族法规的全貌。
“尊卑长幼共席与饮,不可酗酒无席。家中或奉宾客,或私宴会,男女不得同席互相劝酌,庶几有别。子孙不得私造饮馔,徇日腹之欲,忘父母之养。兄弟同爨(cuan,四声,意为灶),不得别积异财c私置田产c恐为后日争兑之端。子孙于蒙养当择师,及少长,令从明师读圣贤书c循礼义”
行刑完毕,老管家也背完了家法,李应学背上血肉模糊一片,看起来甚是凄惨。
“小弟知错了,请王老爷c家主及众族人宽恕。”李应学趴在地上抬头看着李应秋,沙哑着声音说道。
李应秋硬起心肠不去看他,转而高声道:“李应学罪不容恕,老夫拟奉告于宗祠,将其逐出宗族,以正家风,可有人有异议?”
族人犯了错,打一顿惩戒一番也就罢了,打完之后又要将其逐出宗族,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周围的李氏族人嗡嗡嗡的议论个不停,不过李应秋这个大家长素来有威严,又有人将李应学做的那些事告诉了这些族人,故而最后倒也没人站出来声援李应学。
“既如此,开宗祠。”李应秋与旁边的王业道了声失礼,随后转身进了身后的李氏宗祠。
只听李应秋在里面祷告半晌,先是言明了李应学的罪过,而后决定将其逐出宗族,并交由官府定罪,希望祖先能体谅云云。
李应学挨脊杖的时候没有晕,反倒是李应秋要把他逐出宗族的时候晕了过去。
等李应秋给祖先上过香,退出宗祠之后,见了地上晕过去的李应学,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转瞬即逝,随后他命人带李应学下去治伤,防止其死在李家,准备等下午亲自将其送到知州衙门里。
敢做就要敢于承担后果。赵彦在李家就是个看客,就算对李应学抱有同情,也不会开口为其求情,不过他全程看完后,心中却对笑眯眯的王业起了戒心。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似乎是明太祖朱八八的座右铭,不过此时赵彦在王大户身上也看到了些影子,若是以后自己与王大户有了利益冲突,他又会如何对付自己呢?好言相商还是以势压人?
赵彦继续深思,他此时念头通达,又想到不应该去想王大户会如何对付自己,而是应该去想如何提高自己的实力。若是自己做了官,成为了县令c知府c甚至更大的官,那王大户还会想着对付自己么?
最后赵彦又想到,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正确的,自己还是应该尽快将杂事搞定,然后去读书科举,在这个时代,做官是唯一正确且光明的选择。
当然,如果有能力的话,可以试着去造反,等自己做了皇帝便谁也不怕了,不过赵彦自忖没这个能力,所以这个选择自然pass掉了。
中午在李家吃了顿大餐,饮过茶后,王业当先提出告辞。
李应秋客气的将一众人等送出府门外,看着王业的马车远去后,才返身走入府中,沉下脸吩咐下人们收拾一下,自己要将李应学送到知州府衙去。
李家的老管家见家主面色阴沉,趁隙问道:“老爷,真的要将人送到衙门去么?”
李应秋是老管家看着长大的,闻言点点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事情做下也就做了,可惜他与那马六二人蠢笨如斯,竟被人将马脚找了出来。王家到底占了一个理字,且王长绪早已与知州衙门那一群胥吏坑壑一气,若是老夫不做这断腕之举,王家树大根深,怕是往后李家将不得安宁。更何况,老夫的两个儿子虽然考了生员,他王长绪的长子却是个举人,两者近乎天壤之别,老夫不得不服个软。”
老管家闻言也不再问,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