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暗揣度着,却是猜不出是那一家的哥儿。
那为首的原是位十来岁的小将,银白盔甲,配着红缨,坐下是一匹极神骏的白马。林夫人本当是回避的,只是方才受人大恩,老爷又不在,难道叫未满七岁的儿子来感谢么。又思及,孩子们都没有下车,倒是不惧他们被伤着,只怕一双儿女被唬着。
林夫人也不是那等十分拘泥的,自己年纪也有许多了,若不是多年曾有孕,此时连祖母也做的了。倒也不必十分避嫌,便也不曾走避,见那少年将军走近,反倒领着家仆迎上去。
那少年将军见林夫人领人上前,也并未下马。林夫人因受人救命之恩在前,倒也并不在意,心里却不免觉得这少年有几分倨傲,暗暗猜测这少年的来历。
林夫人走上前时,先道了谢意,自报了家门,方问起恩人姓名。
大约是听到林夫人一行是盐政林如海的家眷,那少年将军颇有几分动容,道,“夫人说的可是祖籍姑苏,曾做过探花的林海林盐政。”
林如海虽常年不在京中,然而因学识上颇有建树,又常年在江南文风盛达之地,与各地鸿儒往来应和,倒是在文坛上颇有名声,林探花也是叫的响亮的名头。因而这少年问得虽有些奇怪,林夫人却并不以为意,道,“正是外子。”
那少年闻言神色间倒似有些惊奇,道,“那夫人娘家当是京里荣国府贾家了。”
林夫人便有些奇怪,自己娘家是哪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略一打听便会知晓。只是这不知名的少年随口便能说出来,又不像是旧识亲友家的孩纸,这倒也是件罕事。然而却因心里正担心着马车里儿女的境况,也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便回道,“正是,不知将军是”
那少年笑道,“原来是林夫人。”此时便翻身下马道,“本王是圣上第十二子,御封为宁王。”
林夫人早料到这少年出身不凡,却不想竟是这样大的来头,急忙俯身下拜,却被宁王拦住道,“夫人不必多礼。”
林夫人这礼也不好再拜下去,又听宁王问道,“那辆马车里,坐的也是贵府眷属?”
林夫人见他指的正是自己一双儿女所坐的马车,倒也不疑有他,主子坐的马车和奴婢们做的马车之间自是好分别,回道,“是臣妇的一双儿女。”又道,“稚子弱女,恐是被惊住了,不敢出来谢恩。”
那宁王似也并不在意,犹疑了一会,便称尚有要事在身,匆匆离去,临走前却还留了四个兵士护送。林夫人心里也正不安,自己这边方才因不留神,已死了好几个家仆,还伤了不少,若是那强人去而复返,那里支撑得住。见这位宁王有意相帮,虽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假意推辞一番便也受了。
黛玉这边在马车里听的分明,一直心慌不已,又因弟弟在一旁,怕他哭闹,少不得装出一副并不畏惧的摸样,心里却是紧张到无以复加。
待听到母亲和那宁王说话,方知道自己一行人是被救了,心里略安稳了些。却仍然心绪未平。一旁服侍贤哥儿的丁香偷偷掀开车帘一角,随即便像鬼怪一般猛地放下帘子。
黛玉正搂着贤哥儿不许他说话乱动,见丁香这般,便道,“外头怎么了。”
丁香平素虽是得用的,到底年纪小没经过事儿,方才已是被吓着了,见黛玉问她,也并不敢说。眼看黛玉要自己掀帘子往外看,忙用手挡了,道,“外头,好多血,还有咱们家的家仆,也不知是死了还是伤了。”
黛玉心里一沉,便让丁香把贤哥儿抱着,因恐他挣起来丁香一人抱不住,又让茉莉把贤哥儿的眼睛遮了,方小心翼翼掀开帘子。那两个丫鬟要拦,却被黛玉狠瞪了一眼,便不敢再动。
纵然黛玉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却到底还是闺阁弱女,哪里见过如斯阵况,大约是之前家丁拼死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