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永介原本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项目出现瓶颈,自己跟着导师连轴转了一星期,依然没什么有效进展,那个业界赫赫有名的教授坐在仪器前,皱着眉一遍一遍地测试数据,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负荷压得他的脸色灰暗无力。
易永介看着他摘下老花眼镜,有些脱力地揉揉眼,动作里带着深深的疲倦。那一瞬间,褪下一切显赫名头的外衣,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过六十的老头子,会累,会无奈,会挫败,以及能看见的苍老。
而自己无力帮他。
即使从小到大一直被打着“天分极高”“聪明至极”“干什么事都没费劲”的标签,在面对这样的境遇时,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的。他想帮他,可那些让盛名教授都屡屡碰壁的难题,不是中学课本里的奥数,稍稍耗点心力就能解出正确的答案。
除了拍拍恩师的肩,通过一双手传递振作的力量,他什么也做不了。
无能为力。
这种消极的情绪一直纠缠男生,直到昨天深夜,一通来自故人的电话将这种脱力感空前放大,连心跳都沉重起来。
挂断电话后,易永介垂头坐在床边一动未动,很久很久,仿佛变换姿势的能力都被心中的哀恸郁结凝固住。
这样的心情。
无能为力的心情。
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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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时才在迷迷糊糊中睡去,没多久又被头疼揪醒,身体如同灌铅般沉重,脑袋上的热度不容忽视。干脆给学校打了电话请了假,也没心情看病吃药,蒙头就睡,昏天黑地,迷蒙中也许有梦,但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惊醒时狂速的心跳。
郑骐为了给他惊喜,并未事先通知柳凉衫的到来,所以当他开门看到女生的瞬间,几乎以为是自己心生的幻觉。
还好是真实的,有血有肉有温度,现在就坐在他身边。
这是自己喜欢的姑娘。真好。
一整夜的郁结终于有些放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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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男生的心情舒畅,凉衫则坐立难安。
一杯牛奶见了底,暖暖的感觉从胃里传导出来,终于让凉衫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你感冒怎么样了,去医院看过了吗?”她问。
“没事,小感冒,用不着。”
“对不起。”女生被内疚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是昨晚帮我挡水,你也不会生病……”
“然后换你感冒?”易永介懒懒地回答:“女孩子的身体要好好爱护。”
说完看到她手里的空杯:“牛奶还要再来点吗?”
完全没有等待回答的意思,问的同时已经起身准备去厨房再热一杯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是来照顾病人的啊,怎么反而成了被照顾的那个?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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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凉衫说着伸手抓住起身欲走的易永介,却被对方手臂的温度吓到。
“怎么那么烫,还在发烧吗?”凉衫想也没想就去够男生的额头。
易永介没说话,配合地弯下腰,好让女生以手试温的动作不那么吃力。
“还有热,我们去医院吧。”凉衫有些焦虑地说。那温度虽不像高烧,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扛着呀。
没想到一向通情达理的男生,此刻却闹气情绪来,任凉衫怎么苦口婆心地劝就是不去医院,懒散地将身体瘫靠在沙发上,用带着小鼻音的怏怏的声音耍着赖。
“你不是学医的吗?何必再去医院呢。”
“我才学到浅显的理论课呀,怎么能和医院专业的医师比。”凉衫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是风寒小感冒,就别去叨扰那些专业的医师了,你不是带药来了么,我吃药就行,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