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巡游的惯例,离开琅琊台便要踏上归途。其一,水惊云两次巡游过滨海之地,不会再有大型祭祀礼仪,其二,最主要的是皇帝身体不适,加之天气燥热异常,白日几乎无法行军。
木于林没有料到的是,水惊云竟然要北上巡游。
水惊云的理由很简单。前日午后九原传来捷报,沧田将军第二次反击匈奴获得大胜,皇帝想巡游北方镐赏将士,并督导长城早日竣工。
“老臣以为不妥。”木于林忍不住了,“皇帝龙体不适,未见痊愈,目下又逢酷暑,若是再度北上,不利于龙体安康,陛下不能冒此风险。”
“丞相多虑了,昨日观看猎杀大鱼,朕不也是亲自登山吗?”
“老臣说不出道理,只觉得心里不踏实。”
水惊云语气平淡,“此事不需计较,谁没个头疼脑热,朕过几日就会好。再说还有太医,耽误不了大事。”
“陛下,行营人事可有部署?”木于林谨慎地问道。
“日常行营事务,仍旧是丞相总掌,书房事务暂时交给霍风掌管,兼领印玺。”
木于林十分郁闷,如此重大的事情,皇帝为何不与他商议一下?皇帝日暮西山的时刻,突然北上巡游,一定有某种紧迫的事情,要借着巡游作掩护来完成。
木于林琢磨半天,豁然明白皇帝北上的动机只有一个——册立储君。水惊云可能在巡游途中,将大皇子水忠岳秘密召回,立刻颁发圣旨确立太子,并一同回咸阳。
果真如此,木于林也不感意外,只不过皇帝对自己一定有戒备之心。木于林暗自拿定了主意:如果皇帝依然确立自己为顾命大臣,自己会一如既往地效忠西凤国。如果大皇子被立为太子而自己不是顾命大臣,自己就辞官归乡。
木于林郁闷极了,如果水忠岳成了皇帝,沧田氏领政,他这个丞相注定要黯淡下去,辞官才是最好的出路。他有点不甘心,他效忠西凤国近30年啊。更让木于林郁闷的,还有两件事。
二皇子水逐风随同皇帝巡游,而木于林竟然不知道,虽然二皇子与木于林的小女儿已经定亲,可木于林十分厌恶二皇子。
再者,皇帝使霍风参政,木于林迷惑不解。木于林认为自己掌管皇上书房事务最为妥当,霍风一个宦官而已,纵有功劳和才华,木于林依然蔑视他。看来,皇帝对自己真的有戒备了。
木于林黯然伤神的时候,水惊云一连三日昏睡不醒。
木于林觉得不妙,以丞相名义召集了大臣会商。木于林提议,要不要派特使召回大皇子和沧田将军,大臣们议论了一个时辰,也莫衷一是。
霍风匆匆地赶来了,他哭丧着脸提醒了大臣们,“陛下目前昏睡,不是全然昏迷,还是问问皇帝的好。”
霍风的一句话,木于林当即打消了原本的想法,“自明日起,老夫守在皇帝寝室外,等皇帝清醒时,请陛下定夺。”
七月下旬的一天夜里,水惊云终于清醒过来。虽然身体疲软,水惊云的热症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皇帝倚靠在床上,木于林进来了。
木于林禀报了大臣们的会商,水惊云淡淡地笑道,“不用了。朕感觉到身体大好,朕相信自己会挺过这一关的。”
皇帝说的如此肯定,木于林也就无话好说。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飘了过来,“父皇,你好点了吗?”二皇子水逐风扑倒在水惊云脚下。
水惊云摸着二皇子的一头黑发笑道,“你小子气色不错,白白胖胖的。”
二皇子一双大眼睛转动着,迷茫的泪水弥散开来,“父皇,你手好烫。”
水惊云淡淡地说道,“孩儿,不许哭,弱者才流眼泪的。”
二皇子笑了,“父皇,儿子不哭,父皇多吃药,你还要带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