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扯了我的手把我拖开来,与纨绔道:“你听不懂人话?都说了她不是院里的姑娘,你想出价,你也配!”
孙公子面色不虞,捋了袖子欲上前,被身边邱家大公子挽了住,他嘴里尚不干不净:“方锦年,你帮窑姐养姘头,小白脸死了还巴巴过去给他落葬,就差给那姘头披麻戴孝做个孝子贤孙了,我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爹给我提鞋都不配!这什么卿悦,现如今也拿起乔来了,不过就是侍候一回……”
邱家公子又是紧忙捂住他嘴,示意下人把他带回家,吵闹声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此处,他两三步朝我走过来,作揖温文言道:“魏姑娘,方才孙兄出言得罪,在下替他给姑娘赔罪,孙兄酒后失态,姑娘莫要见怪。”
我摇了下头,转身出门,听到身后姓邱的公子与方公子说话:“方兄,邱某是商人,商人重利,和这些欢场上卖笑的没什么区别,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对卿悦姑娘的痴心一片,但凡交付给个有良心的女子也该有个回应了,如今落到这个地步能怨的了谁,孙兄说的是实话,你帮卿悦养着那个书生,你当卿悦就能对你芳心暗许情深不渝了?……”
我抬脚踏出门,飘香院门前的地板砖石上洒着悠悠的烛火光,四周看热闹的人少了些,邱公子的话更清晰的传到了耳内,我听着总觉得姓邱的这话是在暗指方锦年做了冤大头还沾沾自喜。
我回大厅,拽上已经醉的烂泥似的方锦年与邱公子道:“公子说的对,商人重利,却不都是唯利是图,正如青楼的女子也不都是薄情寡义,若卿悦是你说的那样,如何会对一个穷书生一往情深,方公子成人之美,正是他品质高尚,卿悦不喜欢他,亦未曾耽误过他,更不曾因为方公子的付出施舍他情谊,邱公子虽看不惯,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儿女私情。”
邱公子敛起眉,上下打量起我,我未再看他,扶着方锦年出去。
方锦年挣开我自己走了开,手里拎着酒壶,不时灌上两口,很让人担心他一脚踩进阴沟给摔死。
我跟他一路,把他送回家了,才返去家里。
正低着头走路,路过巷子,上官猛地朝我招着手,我快步走过去,他指着门口与我道:“你看。”
我望过去,家门口站着个人。
我望着他的背影,疑惑起来,“他怎么会在这儿?”
将近一年未见谢翎,他比上次在平江匆匆一面坚毅些许,此刻在门口徘徊,步子沉稳的很,只是,他如何知道这处宅子?
原来白天我望过去的不是错觉。
上官道:“他在这儿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如果你不想见,我帮你把他送走。”
我微阖上眼,道:“不必。”
我缓步走过去,谢翎的目光扫了过来,却不惊讶我还活着,挑眉回首望着门:“寿王以前领我来过这一次,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这座院子还在。”
我请他去屋子里坐。
我点上灯,周遭陈设映入眼帘,大多是我爹生前写下的字画,厅堂几张黄藤椅子,桌案茶几一应俱全,其余也再没有了。
我给他倒了杯茶,谢翎接过手道:“陛下半月前已经到了金陵。”
我倒着水的手一顿,静默片刻,把杯盏捧在手里,“哦”了声。
“年初时姑姑行至潘州渡口,是不是在船上帮一位老人家抓过小偷?”
我疑惑看过去,谢翎撩着茶盖,周身的气质与原先大不相同。
“还有半年前,你到了金陵,两个月前,你和上官脩在城里开了家胭脂铺,七天前你和方锦年在桥头说话,今天傍晚在飘香院与人争执。”
谢翎把茶杯放到一边,叹了口气:“姑姑可知道,半月前你帮方锦年去飘香院送胭脂,在卿悦房里听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