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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陵有个远房表侄,那小家伙看见我就像见了鬼,常常躲我远远的,我对他一家子对我戒备至极的状态感到略微好笑,有天迎面碰见远房表侄,我摸索全身掏了块玉佩给他做见面礼,小家伙接过手里就是一大哭,把他的乳母招了过来,乳母惊慌失措的看着我,直接抱起小家伙就跑,小家伙手里还握着我给他的玉佩,小拳头攥的紧紧地,半晌我眼睁睁看着他把玉佩往怀里一揣,得意洋洋的给我做了个鬼脸。
我连三岁小孩都要欺负一下的谣言在高家不胫而走,子陵他娘看见我越发是个涕泪纵横的模样,到了省亲结束死活不想让子陵跟我回去。
今日再进高宅,走到子陵卧室,他娘在屋子里和子陵说着话,几年不见,高夫人老了许多,眉角皱纹些许,看见我进门,顿时站起身,几步过来牵了我的手也只是哭着不说话。
她抹着眼泪出门去,留着我与子陵独处。
我走到榻前,子陵面色苍白的躺着,今时今日易身而处,方体会到了子陵当初看我病中的心情。
他还是爱端着,望着我浅笑:“你怎么有空过来?”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我搬了把凳子坐到他病榻旁边,亦浅笑着看他,“为什么不治病?”
子陵摇头笑着:“治也治不好,就不大想治了。”
我冷谑:“不治当然治不好。”
子陵掩被坐起身,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唇色干燥苍白,望着窗外道:“离开你以后,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我在你身边九年,可是从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回想起来,总是会后悔,如果我不是高家的人,你会不会……”
我打断他,笑道:“如果你不是高子陵,我们便不会成婚。”
“我知道。”子陵淡淡道,明澈的目光挪过来平静看着我,“在你心里,除了季长宁再没有别人。”
我顿时失笑起来:“你总爱胡思乱想。”
子陵靠着床栏,牵住我手说道:“我情愿是在胡思乱想,你的心思我从来猜不透,我以为你喜欢韩承羽,你说不是,后来以为是林韶,你也说不是,若再不是季长宁,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笑着笑着,脸都笑酸了,子陵都病的快没人气了还是这刨根问底的性子,很不讨人喜欢,我扯开他手,道:“你好好养病,明日我也去白马寺给你求道平安符回来,你要是想要上上签我就待在寺里一直给你摇出个上上签出来,你看我对你总算有几分情谊在吧。”
子陵苦笑了声,却不说话了。
我让丫鬟把大夫找来给子陵请脉,半晌大夫到了,子陵犹豫着腕子递了出去,大夫开了方子,我看子陵把药喝下去了才出了子陵卧室。
高选等在门口,与记忆里处处刁难我的丞相大人大相径庭,见我从子陵房里出来,头扭在一边作出眺望远方的姿态,我低笑了声,随管家出门,将大夫医嘱一并说给他知道,管家莫不感激,连声道着谢。
子陵的娘亲在大厅处,手里绞着帕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我与管家到了大厅,她又是忙站起身,我以为她也要像高选一般对我视若无睹,便提前做好对她视若无睹的样子,子陵他娘却追了过来,连声道着:“谢谢将军过来看望子陵。”
“我与他夫妻一场,如何能眼睁睁看他折磨自己,况且子陵许多年待我不薄,尽管已不是夫妻,总有情谊在。”
从高府离开,我去明月楼喝酒。
一杯一杯灌下去,天色渐晚,凉风扑面,我趴在酒楼上栏杆上,醉成一摊时姜礼皱着眉看我,他大约在将军府没找到我,便寻到了这儿。
可能是酒劲上头,我学起他的动作,掬住他的下巴,纨绔了番:“公子长得好俊俏一张脸,怎么老绷着,你给我笑一个,我给你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