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3)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在我书房的墙壁上有两个洇着墨的手掌印,一个印在我五岁那年,一个是我二十岁。

    不觉中匆匆过了这许多年头,五岁的那个印子才到我的腰,掌心小小一团。那时候我觉得日子过得太慢,挤在一个五岁小孩的身体里,处处觉得别扭。

    然而现在回头看过去,那时候才是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没有面子身份,故而不必时时刻刻掬着礼,做出许多虚伪姿态来。

    我以前觉得这一身的毛病脾气再活几辈子都不会改掉,然而二十多年过去,却已磨得差不多了。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脾气比前几年好的太多,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自己都记不得从何时起自己也会可怜别人了,太傅出府前,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大约觉得我说的话太像人话,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颤着手从怀里把长宁写回京的信件拿了出来,交到了我手里,道:“多谢将军成全。”

    送了季太傅出去,我把长宁的信扔进了火盆,却听见“咯噔”一声,信纸烧尽,一片灰烬里卧着一枚黄铜钥匙。

    我愣着神去捡,琉璃慌忙拦住我,“将军,仔细烫着手!”

    她用簪子把钥匙挑起来扔进茶杯里,不多时降了温包着帕子交给我,我看了半晌。

    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钥匙,看着像是开平常院子的门,钥匙上刻着两个蝇头小字:“子荫。”

    我自苦一笑,不管这把钥匙的用处是什么,我到底是个没福气的,便让郑伯把钥匙还到太傅府去。

    次日早朝过后,姜礼让德公公找我去偏殿候着。

    我在偏殿喝了两杯茶,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姜礼处理了前朝事务方过了来。

    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不少,前线战事突然发生了变化,今日上朝时我便感觉到高压氛围,是以现在看见姜礼莫不狗腿的上前行礼。

    他唤我坐下,端起茶杯与我问道:“将军为何辞官?”

    我倒不敢真的坐下,便站在距离他两步开外的位置,不觉忆起上次与他方讲了两句话便惹他生了气,此次实不敢再放肆了,免得他把不顺心发散到我身上,耽误了我的辞官进程,便道:“臣体弱多病担任大将军一职,苟延残喘至今,自觉身体每况愈下,故向陛下乞骸骨归乡,也为家父母在墓前尽几年孝道。”

    我半跪下去,将兵符从袖里抽出来:“此枚兵符承先帝厚爱予以微臣,如今奉还陛下,请陛下成全。”

    姜礼淡淡看着我,却是眉眼浅笑的模样,看着好不顺眼,“朕已经张贴皇榜遍请天下名医进京为将军整治病情,将军何必急于一时,待把身子调理好再说。”

    “蒙陛下体恤,微臣不敢让陛下劳心,大夫说微臣是操心太过,若能辞去官职比灵丹妙药管用。”

    “是吗。”姜礼眉眼更温柔了些,道:“将军辞官以后打算去哪儿?”

    “回老家。”

    “老家在哪儿?”

    我父是奴生子,祖父母都是一纸卖身契卖进的高门大户,并没有户籍,故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乡,后来先帝给我老爹加封王位连带封了块地,位处江南一带,是处风景秀美的地界,虽然没几年就收回了,但此地一直是我老爹理想中养老的地方。

    他没有机会养老,在死后先帝为了彰显仁义把他的尸骨葬在茂陵,衣冠葬在江南,母亲离世之际,先帝来看她,她断气之前握着先帝的手,说要和我老爹的衣冠冢葬在一起,先帝老泪纵横,便把这块地方又还给了魏家。

    我想这应该算是我老家了,但长宁现下在金陵治水,我应承太傅不去招惹他,故而这块地方并不方便我去,然姜礼刨根问底,只好与姜礼道:“在江南一个小镇。”

    姜礼捧着茶,又问:“你与子陵和离,是为什么?”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